剛剛出口的一個字被元新月打斷,他的腳步也頓在了原地。
“你……”元新月的目光淺淺從韓玠的動作上收回來,她疑惑地悄悄打量眼前這個男人,“你、你是不是受傷了?”
韓驍騁原本平靜的面容瞬間遲疑了片刻,原本被他忽略的忌憚和猜疑瞬間如火山爆發,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本能出手掐住了眼前人纖弱的脖頸,左手手下的指節雖不用力,但卻有著不容置喙的掌控全域性的巨大力量。
元新月被迫站起來仰起腦袋去迎合著韓玠的動作,她一雙眸子睜得大大的,震驚與恐懼混雜的感受幾乎要叫她叫出聲來,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鈍鈍的痛感和窒息感,元新月在那只有力的男人手下虛弱地喘息。
“你還知道些什麼?”韓驍騁的語氣不同以往的平靜沉穩,隱隱帶了幾分兇狠之意。
元新月急匆匆地搖頭,被迫挺直瘦弱的身板遷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她的語氣裡帶了哭腔:“我、我不知道。”
話落,韓驍騁手下稍稍用力幾分,語氣狠厲,是明晃晃的逼迫和威脅:“那你如何知曉我受傷了?”
“因為……”元新月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吸吸鼻子,委屈地扁扁嘴:“因為你一直在皺眉,而、而且……”
元新月斂了眼眸,不敢抬頭看韓玠那雙藏著殺意的狹長眼眸,分明前一刻那裡面還是沉穩平和的,這一刻卻蘊藏了無數的波濤洶湧幾乎要將她席捲淹沒。
她現在不僅害怕寧王殿下,還害怕韓玠。
韓驍騁左手拇指擦過她頸間細弱的面板,緩緩移開抵在元新月的下頜處,緊接著向上微微抬起,元新月不得不又一次對上了韓驍騁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視線,她支支吾吾地把後半句話說完:“而且我、我聞到了血腥味……”
韓驍騁細細分辨著自己周身的氣息,自己把傷口清理幹淨後才回府,且加倍燻了素日的檀香,就連常年近身的彩菲都沒能發覺自己身上有血腥氣,他警覺地盯著元新月那張驚恐的小臉,她怎會有如此敏銳的嗅覺。
元新月素來忍氣吞聲,可她能靠這個性子在相府生活數年,也依靠了她敏銳的五感和察言觀色的態度,她悄然抬眼,竟在韓玠那如蟄伏猛獸般兇猛危險的目光裡察覺到了一絲動容,她吞了吞口水,難得壯了壯膽子地向韓玠證明自己的話。
“你、你是不是右臂受傷了……”
話音落下,在寂靜的夜晚裡被一陣清涼的晚風捲走消散,元新月沒有感受到手下的力氣再加重,她一鼓作氣解釋道:“因為你的右手從進門便一直背在身後,而且有些顫抖……”
少女的聲音愈來愈小,聲若蚊蠅,可她感受到脖頸的大手有一絲松動,她便知曉,韓玠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
韓驍騁舌尖輕輕掠過上顎,他腳下後退一步,松開了禁錮著元新月脖頸的那隻手。
元新月如獲新生般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雙眸已然亮晶晶地蓄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窒息。
韓驍騁垂低霧沉沉的眼眸,一邊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地上的人,一邊平複著自己焦躁不安的呼吸。
剛剛是他太著急了,不僅暴露了自己受傷的事實,還……他的目光淡淡掃過元新月那白皙頸間的紅色指印,心底的愧疚更深幾分。
“抱歉……”韓驍騁朝元新月伸手。
元新月眼角掛著的淚珠終於撲簌簌滾落沾濕衣襟,她看到韓玠伸過來的左手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後瑟縮了下,下一瞬她胡亂抹了一把臉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
眼下她雖在哭,卻刻意強撐著自己的情緒,使自己的語調裡沒有染上太多的哭腔。
“不、不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