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說起這事我還不明白呢。”顧青一聽韓驍騁提起元呈便像開啟了話匣子,一股腦把自己的疑惑吐了出來。
“元呈若是一直做他的文官,還有那麼一個爹撐腰,怎麼說也算是穩了仕途,又何必要去塞北呢,多此一舉。”顧青起身在書房裡緩緩踱步,喃喃道:“而且元鶴不是一直在培養元呈嗎,這眼看著有了一番成就,也有了理由將他調進京城,又怎麼會撒手放他進軍營呢?”
“元鶴多疑。”韓驍騁淡淡解釋:“他已經開始懷疑陳定廣了。”
顧青恍然大悟:“然後他就把自己兒子派去軍營歷練,到時候立個功再找個契機,將陳定廣手裡那些兵權交給元呈?”
韓驍騁不可置否,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不是元鶴想到這件事的,而是自己提醒了元呈。
見韓驍騁抬步要離開書房,顧青忙跟上去,“你去哪?你一會記得去把你的王妃接回來啊。”
“你不是因為我的王妃沒吃上飯嗎?”聽見顧青的話韓驍騁頓住腳步,他唇邊輕彎看向身後的人,狹長的眸子裡帶了幾分不達眼底的冷冷笑意道:“走吧。”
見狀顧青撇撇嘴,暗忖,他真記仇。
元新月在顧府待了一整天,顧未容為了陪她解悶還找了幾個閨中好友,五六個女孩子投壺、品茶、閑聊玩得不亦樂乎,一個眨眼的功夫天色就暗了下來,元新月雖然不情不願也只能辭別。
“小姐,天色暗了,回府吧?”慶鴿問。
花燈長明,車水馬龍。
百花街上今夜有舞龍舞獅,熱鬧非凡,到處是賣桃、柳、葵花、蒲葉的小販吆喝聲,耳畔還穿插著不絕的賣唱,街上人頭攢動,元新月一時被這景象吸引住了視線,她鈍鈍地扭頭,在一派喜慶熱鬧的氛圍裡提高聲音問:“你說什麼?”
“回府吧小姐。”慶鴿也提高了聲音,這百花街向來人流眾多,每每到了晚上更是熙來攘往,慶鴿說話間彩菲便護在元新月身前,生怕被人沖散了彼此。
“我們再走一走吧,多熱鬧呀。”百花街的不遠處便是江畔,此時有龍舟伴著喧鬧的鑼鼓聲劃過,百姓們紛紛擠了過去,元新月的視線又被那一側吸引,她扯著慶鴿的袖子也循著人流擠進了前排。
街上的花燈將邑京城如白晝般照亮,翻滾的江水上數艘龍舟齊頭並進,江畔被百姓們圍得水洩不通,龍舟鳴鑼開路,百姓們紛紛叫好,元新月這些年來幾乎很少出府,哪裡見過這麼氣派熱烈的場景,今日那一股憋悶的心情終於好受了不少。
待到龍舟賽終於分出勝負,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元新月笑著回身,身後卻哪裡還有慶鴿和彩菲的身影,原來剛剛不知不覺間她竟撒開了拽著慶鴿的手。
“慶鴿!彩菲!”
她滯住呼吸,心底的驚懼叫元新月不安地四處張望,龍舟賽過,人流又擁簇著元新月不由自主地朝著百花街上去,她身子嬌小纖細,幾乎要被淹沒在人群裡,只能驚恐地提起裙擺,一路跌跌撞撞地跟著人群走。
“慶鴿!彩菲!”
本就紅腫著的眼圈又濕潤了幾分,元新月驚慌失措地喚著無人回應的名字,一刻不停的呼喊,她的嗓子都有幾分嘶啞了。
“慶鴿……”元新月無助地踮起腳尖朝遠處張望,可她的身形實在太過嬌小,只能看見一排排人頭,她的眼眶幹澀疼痛,豆大的一顆淚珠簌簌沿著臉頰滾落,她剛想再喊一聲,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巴。
元新月心底一驚,剛想掙脫,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叫人心安的凜冽檀香。
“別喊了。”韓驍騁輕聲道,慣來平靜的聲音裡竟然驀地多了幾分心疼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