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久不見。”陸揚點點頭,環視了一週,沉吟道,“落草為寇,抗旨為匪。”
“對啊,瞧不上嗎?”柳懿軒說。
“你猜?”嘲諷與戲謔並齊,總歸是不大友好。
馬車越過了第一條崗哨,接下來的路只能透過步行。鞋面漫進種種泥濘深坑裡,沾上青草被擠壓的刺鼻氣味。
“抱歉。”守門中有位小童,不知是得罪了誰,被充當出頭鳥一樣推了出來,手裡挽著一塊白布。
陸揚看了看柳懿軒,又看了看宋舟,瞭然道:“只有我需要蒙上眼?”
小童顫巍巍稱是。
“無妨。”他微微彎下腰,頓時間眼前一片混沌。
有人要來牽他手,他避了避,察覺到是小舟,默默地又伸了出去,還沒牽到一會兒,便覺怎麼都不習慣,渾身刺撓,因而改遞了袖子。
宋舟一愣,遲疑了極短的一瞬間,拽上衣袖。
陸揚耳邊只有些隱晦的人聲,像隔了一層水霧從遙遠的地界傳來。
“我就說,新來的客人很好說話,可不是特意坑你……”
“還說呢,下回可不要再讓我做這種得罪人的事了。”小童腳步慌亂地跑回去,和比自己大好幾歲的仁兄抱怨。他還沒足夠的資歷獨立巡邏一個崗哨,只能跟在其他人後面揀點小活。
“可別嫌棄。”柳懿軒注意到腳底難聞的小徑。
沒得到回答,他心中波瀾微泛,只見輕易不曾喜怒形於色的面孔有點猶豫地蹙了蹙眉,但乖覺地沒有把不滿說出口。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陸揚才問:“你方才說什麼?”
“我說,這雜草味道才刺鼻,你別挑三揀四……怎麼,你方才沒聽見?”
“聽見了。”陸揚不明顯地敲了下耳廓,“年紀大了,沒聽清。”
“身體不舒服?”柳懿軒納悶,又仔仔細細瞧了他全身,沒看出任何異樣。話說方才宋舟也摸過他手腕,也沒說有異。
他搖搖頭。
其餘人先是帶了受棍刑的徐子良去休息,才姍姍來遲地解開陸揚眼上的白布。
白布摘下,他還是慣性保持著閉眼的姿勢,幽幽然道:“從山下蜿蜒上山至少帶我繞了三條彎路。最外圈每五裡一個哨點,南邊看守最多,順著山體有不斷向下推近的趨勢。你確定現在就能讓我看了?不過三日,我就能找到你藏下的駐軍在哪,糧倉又在何處。”
他表示很理解:“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應該的。”
眾人的臉色已經有些微妙的難看。
第一次見這樣囂張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