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冰冷沉默的氛圍終於有了突破,還是桂櫻先說了話,“我真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枕頭下面會有那樣一包東西。”
“桂櫻同志,你確定這不是你從車間帶出來的嗎?”廠長冷冷地瞟了眼手旁,然後平靜的看著眼前的桂櫻。
“當然不是。”桂櫻拼命地搖頭,希望能用自己的誠實來極力迫使廠長相信自己,不過這個想法顯然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報告廠長,作為咱們廠縫紉車間的主管,我有失職,”一旁的熊主任先是主動站出來承認自己在管理上的失職,而後,他很是深度的向廠長說起了事情發生的緣由,“廠長,我是這麼認為的,您看今年咱們廠新招進來的員工大都來自較離城鎮偏遠的農村,他們在思想上或多或少仍舊存在一些自謀私利的舊想法,而我們廠現在可是hn省一家較為有名的服裝加工廠,可是這招的人一多難免在管理上就會存在疏忽,所以也就為那些想從廠裡撈些好處的同志提供了方便……”
聽這熊主任說的倒是挺有深度的,可仔細一想便可聽出他的用意,說什麼人一多管理就會有麻煩等種種藉口無非就是在給自己推脫責任罷了。
“熊主任,你就不要再解釋了,廠裡工人多這個情況我是知道的,在管理上自然不會輕松,至於自謀私利這種事,我想,”話說一半,廠長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應該還是少數。”
聽廠長的這聲嘆息,莫非是在譴責自己的疏忽?桂櫻雖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工,但是從廠長及熊主任二人的話語裡還是不難聽出像他們這樣作為城市人骨子裡透出的對來自農村兄弟姐妹們的不信任和鄙視。
“好了,熊主任你的話我基本上已經聽明白了,”二人的交談一結束,廠長即刻轉向了孤零零的桂櫻,“桂櫻同志,從人事部那裡我瞭解到你是今年開春的時候招入我廠的,碰巧也是來自……”
廠長後面的話還未說完,只聽見熊主任身後傳來一聲頗為響亮的開門聲,接著,英建國的身影不慌不忙的走了進來。
“喲,不好意思,我還以為這裡是雜物儲存間呢,抱歉,我先出去了。”說罷,建國很是歉意的準備離開。
“站住,”熊主任較廠長先叫住了建國,“英建國,你進門的時候沒仔細看門框上邊寫的什麼嗎?就這麼唐突的闖進來,要萬一是廠長在和別的廠家老闆商談事情呢?”
看熊主任說話的表情,倒是像極了五官扭曲了的臭蟲,不過這並不是桂櫻關心的,她此刻真正擔憂的是建國。
“沒您說的這麼嚴重吧,熊主任,”建國滿不在乎的瞅了熊主任一眼,“我見您和廠長在跟別的老闆談事的時候完全用不著關門的呀。”
“你……你太沒禮貌了!”
“算了,年輕人嘛,莽撞了點不算是什麼大事,”還是廠長壓住了熊主任的怒火,“對了,建國,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人告訴我一聲。”
“哦,是這樣的,大家一塊出去考察學習什麼的都累了,為了不辜負廠長您的良苦用心,所以我就自告奮勇的來向您彙報這幾個禮拜考察學習的成果,可是我剛一進門就瞧見您和熊主任在說什麼事情,還有,”說著,建國故意瞄了眼一旁的桂櫻,“咦?這不是咱們縫紉車間的張桂櫻同志嗎,怎麼了,她犯什麼錯了?要來您這兒。”
“好了,英建國,向廠長彙報工作的事你還是等會再來吧,先出去一下。”熊主任再次搶到廠長前頭說道。
“熊主任,您什麼時候成了廠長的發言人了?”建國忽而向廠長的辦公桌那望了一眼,“唉,這是什麼?我能瞅瞅嗎?”
“這是監督工作的師傅從桂櫻同志的枕頭下面發現的贓物,我和廠長正在……建國,你懂不懂規矩,趕緊放下!”
熊主任的話還未說完,建國早已經上前拿起了桌上的物件瞧著。
“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建國拿起桌上那包鼓鼓的東西翻開來瞅了瞅,“不就是些沒人要的破布條而已嘛,你們何至於的這麼興師動眾,我說是吧,廠長大人?”說罷,建國不屑地將手裡的碎布條放回了桌上,走回到桂櫻身旁時調皮地沖桂櫻眨了眨眼。
“東西雖然不是很貴,但是這個偷竊可就是大事。”廠長終於得空說了句話。
“廠長,您不會是認為這些連老太婆都不會要的邊角料會是這位小桂櫻同志偷的吧?”
“怎麼,英建國,你覺得沒這個可能嗎?”熊主任反問了起一句。
“當然,有這個可能,完全有這個可能,”建國頓了頓,接著有模有樣的分析道,“如果說像您這樣德高望重的主任生活都會出現揭不開鍋的情況的時候,那就完全有可能趁大家夥下了班的空檔偷偷地收集來一大堆用不了的邊角料來給孩子做個開襠褲什麼的,那太有可能了,是吧,廠長?”
“呃,這個可能性的話……”面對建國這麼突然的一問,廠長也有些無言以對。
“英建國,現在討論的是有關我服裝廠聲譽的問題,你不要在這裡混淆視聽!”被建國這麼一氣,倒著實是擾亂了熊主任的陣腳。
“我可沒有這麼做哦,敬愛的熊主任。”
“好了,建國,聽你剛才這麼一說我自己也想了想,的確,結論不能下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