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不用這麼嚴肅的提醒我。”握著水杯,建國撇嘴微微一笑。
“先坐一坐吧,我去看看我爸在幹嘛。”從建國手上拿過那個玻璃瓶,桂櫻腳步輕盈的朝廚房走去。
將手中的糕點輕聲放在桌邊,坐在木質的長條板凳上,建國好奇的瞅了瞅身後貼滿了牆的圖畫,不是彩繪的開國大典圖就是充滿激情的勞動風景畫,這些在自個兒家裡頭到真是沒有的。回想起家裡邊掛滿牆的軍人照片和滿是部隊有關的圖畫,一點普通人家的感覺都沒有,還是這兒更生活些。
“爸,你幹嘛去啊?”桂櫻追著父親匆匆從廚房跑出。
瞅見張父打眼前經過,建國像是按了彈簧的老鼠噌的跳到張父面前,筆直的立在一旁。
“那個,同志你先坐,我去外邊弄點韭菜和蔥,呃,丫頭,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啊。”剛從廚房出來的張父被眼前忽的彈過來的建國嚇一跳,稍微定了定神後,對桂櫻交代了一聲然後朝門外走去。
“叔叔,我來幫您吧。”沒等張父開口推辭,建國就一個箭步沖出了屋子直奔院裡的菜地而去。
“哎喲,你瞧瞧這個同志,真是好心吶。”張父努力伸長脖子瞅著窗外正蹲著身拔韭菜的建國,嘴裡輕聲咕隆了句。
“爸,你看什麼吶?這麼出神的。”雖然明知道自己的父親在看嘛,但是桂櫻還是故意裝作一臉的好奇,問。
“俺看什麼你管的著嗎?”張父頭也不回地回了句。
“爸,明明是您要去摘韭菜和蔥的,那人家主動幫助您,您難道連句感謝的話都不說?真是給黨丟臉。”
“俺給黨丟什麼臉了?淨跟這兒瞎說,跟你媽一樣。”說罷,張父小孩似的撇了撇嘴。
“跟我媽一樣怎麼了?”
“沒怎麼。”說著,張父揹著手慢步走向一旁。
“沒怎麼是怎麼啊?”桂櫻跟在父親身後,不停的追問。
“你這是咋回事?一回來就跟俺這套話,俺可不傻,你別想從俺這打聽到什麼事。”說罷,張父搭著那條沒事的腿坐在板凳上,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小卷自制的土煙含在嘴裡,點著後舒服地吐了幾口青煙。
“爸,你怎麼越來越沉不住氣了,我哪裡是在套你的話啊,您是誰?光榮的無産階級革命者呀,要不是您娶了我媽,那我媽早被打成右派了,哪能還有我啊。”盤著父親一隻沒拿煙的胳膊,桂櫻像個小孩似的撒著嬌。
“是啊,雖說你媽是個資本家出身的大戶小姐,但是她早就跟家裡頭擺脫了那種不良的家庭關系奮然投身革命,組織上是大力贊賞你媽這種大義滅親的壯舉的。”
“爸,你不懂就別瞎說,什麼叫大義滅親啊,我媽那是主動消除自身矛盾帶來的階級問題,離大義滅親還差了好幾截呢,更別說什麼壯舉了。”
“哎,你可不能這麼說你媽,你媽她十月懷胎多辛苦啊,咱可不能在她走了之後說她壞話,不然你媽晚上會來找俺算賬的。”
“行,爸,我不說了行了吧。”
“哎,丫頭,你這次回來是不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張父忽然嚴肅的看著桂櫻,手裡的煙頭已經紅的快燙到手指了還沒有掐掉。
張父的這個疑問,桂櫻不是沒有考慮,然而當真正面對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只能是用輕輕的點頭來作回應。
“你這孩子,俺說呢,咋在屋門口的時候就瞅見你拖著個大包,還把你媽給你親手縫的被褥給帶回來了,俺一瞧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丫頭,你倒是跟俺說說,你為啥不在那幹了呢?”掐掉手裡的煙頭,張父充滿疑惑和好奇地看著桂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