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有通天本領,也奈何不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當然,若他真捨得將人卸了下巴,挑了經脈,囚在宮殿裡又另當別論。
可陸子宴捨不得,動她一根手指,他都捨不得。
他甚至不敢去賭她究竟是不是能像自己說的這樣狠得下心。
一旦放她離開自己眼皮底下,他都要擔驚受怕,她會不會真的去尋死。
他會怕的要命,惶惶不可終日。
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陸子宴雙目赤紅,像輸光所有籌碼的賭徒,滿臉都是走投無路的絕望。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眼睫微微發顫,也落下淚來。
淚珠正好落在謝晚凝唇瓣,她還來不及抹去,緊接著又落下來許多。
冰冷,鹹到發苦。
“你從前那樣愛我,”陸子宴不解極了,嗓音哽咽:“怎麼現在就能對我如此狠心?”
謝晚凝也想起了那些犯蠢的從前。
她跟他完全不同,他能將心意藏的那麼深,剋制隱忍到了極致。
可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真是坦坦蕩蕩,半點也不吝於表示。
十分的喜歡,她恨不得表達出二十分來。
可不管怎麼樣,那些喜歡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喜歡過他。
兩人走到這一步,誤會有之,傷害有之,更多的卻是脾性不相投。
謝晚凝抬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等脖頸的鉗制沒了,有伸手又推了推他的肩。
陸子宴僵了一瞬後,緩緩站直身體。
被他摁在桌案上這麼久,謝晚凝腰痠的不成樣子,她也慢慢站起身。
兩人相對而立。
靜默幾息,她道:“你是少年出名,戰無不勝的將軍,仕途上一路平步青雲從沒受過什麼挫折,上輩子更是得了天下至尊之位,大概很久沒有人敢反駁過你的話。”
“你說一不二慣了,也不容許別人拒絕,無論想要什麼,無論什麼目的,哪怕不擇手段你也會去達成。”
言至此處,她頓了一頓。
“或許真如你所說,我是你的執念,你心魔自縛,不能接受我另嫁他人,所以你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來這裡,不能接受我不再喜歡你,所以你用我父母,族人的性命想逼我妥協。”
“的確,”她垂下眼,道:“你位高權重,武功高強,手下能人輩出,無論你多囂張跋扈,行事再猖狂,聖上出於種種原因,都不會真正懲罰你,你確實可以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來,哪怕犯下更過分的事,也隨你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