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經偏西了,藏在雲朵裡,夜色很暗,陸離只趕著馬車慢慢走。春寒料峭,夜裡實在是冷得緊。寶璐將唯一一件厚毯子蓋在了芫花的身上,輕聲出了車廂,坐在了車頭陸離的身邊,輕聲道:“我來趕馬,你進去睡會兒吧。”
“馬車顛簸我也睡不著,要不你陪我說會兒話吧。”陸離道。
“嗯。”
半晌,他們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只靜靜的坐著,看著馬兒的屁股一扭一扭向前走著。
“要不,我拿水壺你喝點兒水吧。”寶璐主動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靜。
“好,我也有些渴了。”陸離語氣輕輕的,但在這寂靜的夜色裡顯得很響亮清晰。
寶璐重新鑽進了車廂,拿出一些乾糧和水壺,又坐回了陸離的身邊。兩人吃口乾糧喝口水,半晌,又沒有話說了。
路上有兩隻野兔竄過去,嚇得馬兒一驚,兩人一跳,終於這夜幕裡有了笑聲。
“別說這麼大的野兔了,走夜路就是一個蛾子飛過去也能嚇掉半條命來。”寶璐掩著嘴輕笑道。
“我很小的時候跟我爹給吳家的地裡看田,快秋收的時候會有賊到地裡來偷東西,那才是怕呢,不敢真睡著了,只敢半眯著眼睛,風吹的樹梢呼呼響,我都能嚇哭。”陸離道。
“你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到吳家的嗎?”寶璐睜大了眼睛很認真的盯著陸離,問道。
“我娘死得早,後來我爹病死了,我沒地方去了,三少爺……三少爺跟著吳管家到田莊裡來收賬,看見我可憐,他身邊也缺少玩伴,就帶我進了吳府。”陸離說道“三少爺”三個字時特意看了寶璐一眼,害怕提到這個人惹她生氣,見寶璐沒有什麼反應才敢繼續往下說。
“這麼說來我們倆也算是同病相憐了!我娘死的時候我不到四歲,根本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我爹對我很嚴厲,我很怕他,但我也很愛他。他明知道我不是他的骨血,但還是當我是親閨女養,沒錢送我去學堂,但也讓我去學堂門口守著聽夫子講課。我爹對我最大的期望就是將來能當個賬房女先生,可我沒那個命。”提起李蓋的恩情來,寶璐不禁留下了眼淚。“他是這輩子對我最好的人,還有花嬸子,明明自己家日子也不好過,但看我是個沒孃的孩子,給了我母親的溫暖,教我繡工,教我織布,有一年下來,我靠著繡品也還了幾十兩銀子,可我爹後來病了,所有的錢都給他請醫問藥了,可他還是死了,我身無分文連別說給我爹買棺材了,我連買香燭的錢都沒有。還是花嬸子好心,借了我五兩銀子這才安葬了我爹。我花嬸子讓我嫁給她的侄子,說錢就不用還了,可我不想年紀輕輕就嫁人,因為我看見有一戶人家的小媳婦因為生孩子難產死掉了,我娘也是生孩子難產死掉的,所以我害怕沒有答應花嬸子。”
“所以你就到人市賣身還錢?”陸離問道。
“是,後來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寶璐道。
又是半晌沒了話說,夜裡寂靜的可怕,天上的星星有一半明亮,有一半藏在雲霧裡忽閃忽閃的,照耀著寶璐和陸離。
馬車慢慢走著,可忽然看見不遠處忽閃著許多的火把,像是洪陽王的隊伍,可走得近了才發現,是吳清野帶著大批的小廝舉著刀將洪陽王給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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