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年,隨著南安桃花莊一場龍鳳宴,滿湖雲那位“不屑和師兄弟們切磋”的亂羽破天荒給嶺上梅的唐星翼遞了戰帖。
不過多久,亂羽便被喊回了家,再回來時總是興致缺缺。
少年人張揚肆意、意氣風發,仙門關注他的女修很多,不計其數。
卻只有安冰嫿,自十多年前便一直在看他。
從前籍籍無名時只偷偷地看,當上晚霜菊管事後便開始明目張膽地看。
她的心氣隨著家中勢力漸長而漸高,久而久之,竟覺得多些這樣的閒話也好。
後來的女修們都以為齊少俠與安管事交情頗深,少有的會去打他的主意。
安冰嫿那樣一個在外人口中“飛揚跋扈、心高氣傲”的人,甘心收起鋒芒,在角落裡窺探亂羽的動向。
從那三年裡他少年張揚,到這三年裡他眼中無光。
再到今年秋天他重新活得肆意瀟灑。
安冰嫿雖未得見,卻也聽聞不少關於笙姑娘的傳言——無數與齊少俠有關的傳言。
儘管如此,她還是做不到立刻放下積攢多年的溫情。
哪怕一廂情願,哪怕變成仙門傳了多年的笑話。
如今想想,亂羽的確不曾有過什麼舉動。
這些年,不只是對她,楓庭的小主子待任何仙門女修皆是如避蛇蠍。
甚至鬧了許多與同門師兄弟的玩笑話。
安冰嫿想,笙姑娘應當足夠好。
因為她能讓心高氣傲的齊少俠低下頭。
就像齊少俠也足夠好。
因為他能讓飛揚跋扈的安管事低下頭。
安冰嫿抬眼去看遠方晚霞,又見不遠處飄來的裊裊炊煙,終於決定繼續走自己的路。
不僅僅是腳下的路。
洛城與仙門相距不算太遠,理所當然共用同一片黃昏。
夕陽餘暉映在滿牆的地錦上,給秋日裡山林間的客棧添幾筆暖意。
亂羽坐在二樓那掛牌“碎雲”雅間的窗前,只看著遠山沉沒的霞光愣神。
範初冬自樓下拎了廚房的小菜,還捎上兩罈子美酒放在桌上:“洛城距懷柟鋪有大半日的路程——不該是昨日午後才到嗎?怎的待了還沒有一日就回來了?你口中的訊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傳個信也方便,怎的賴到如今還不走——總不會是良心發現回來陪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