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樓三層有個室外的場子,以胡桃木雕的護欄隔出許多個露天的酒桌,多半供兩人對坐——是這望月樓晚間能夠酌酒望月的特色。
這場子周圍圍了圈雅間,每一間都大門緊閉,該是要有特定的令牌才能出入。
張知澍在一間廂房前停下,輕敲了兩下門,得裡頭一句“進來吧”的回應。
洛笙心下暗自考量,張知澍卻已經為她開了門。
屋裡正對著擺了個屏風,屏風後坐著個翩翩公子,光看身形也令人覺得氣度不凡。
洛笙進屋後那小將軍便默默退開,屋裡只留他二人。
洛笙猜到此人身份,這便客客氣氣地行了個揖禮:“殿下尋民女來此有何要緊事?”
屏風後的人似乎愣了一愣,笑一句:“本王以為——姑娘該不願見我。”
“不過是一副皮囊,有什麼人見不得?”洛笙嘴角一揚笑得無聲,“能讓那小將軍恭恭敬敬——想來也只有殿下了。”
那公子輕輕一嘆,無奈搖頭,這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他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面上雖有病容卻掩不住金貴氣質,一身素雅,手握摺扇,抬袖做了個“請坐”的動作。
“早聽聞姑娘聰慧,知曉本王身份也不奇怪。”
這位便是當朝太子談知節,幾年前先皇后去世,太子自請為生母守陵,如今期滿,也在這幾日回了京都。
“殿下說笑,”洛笙在桌前軟凳上坐下,接過他遞來的茶水放在面前,也不喝,“民女不在人間,不關心人間事。”
不關心人間事,也不關心是誰當太子。
雖然失了好些記憶,可仙界遺孤再不濟也是仙界的仙子,與人間的太子互不干涉,也並不覺得需要忌憚他什麼。
“姑娘說的是。”談知節手中摺扇一合,兩手抬起來虛虛行了個禮,“前些日子京郊遇險——多謝姑娘相救。”
洛笙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好離了座回一個禮:“殿下言重——既是仙者,除魔便是分內之事。”
“姑娘今日怎麼沒戴斗笠?”談知節輕笑著看向她,“本王以為白衣斗笠該是姑娘的標配。”
洛笙垂眸並不看他:“受友人相邀——赴約怎好掩面?”
“原來如此——”談知節面不改色道,“倒是本王擾了姑娘會友的興致。”
洛笙禮貌一句:“殿下說笑。”
談知節沉思片刻,從懷裡掏出兩塊令牌來,置於桌上,又推到她的面前:“既是耽誤了姑娘會友,這兩枚令牌便當作給姑娘和朋友的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