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順著林宇的手臂積聚在他的手上,滑膩膩地讓擰開旋蓋特別困難。“草!要死在這裡了!”惱怒至極的他順手拿起手雷就往一個馬來人腦袋上敲了過去,手雷前邊的鑄鐵球有蘋果那麼大,這一下子直接將來人腦袋砸開了花,不過這一受力,後邊的蓋子正好鬆了,林宇連忙拉下拉環,在手裡停了三秒鐘,然後朝敵軍最密集的地方扔了過去。
這種手雷破片能打死打傷方圓五米的範圍,馬來人不知道誰的腦袋被天上飛過來的手雷砸了一下,頓時被砸的頭暈眼花,“兄弟們,繼續衝,敵人們潰敗了!”一個長滿絡腮鬍滿臉黝黑的大漢怒吼著,他一腳踢開腳下這個冒煙帶木柄的鐵球。
“轟!”一聲巨響,絡腮鬍感覺自己胸口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他整個人身體向後倒了下去,視野裡白茫茫地一片火藥煙霧,尖銳的耳鳴讓他頭脹欲裂,只彷彿看到自己的兄弟們躺在地上哀嚎。絡腮鬍穿了一件從葡萄牙人手裡買來的板甲,他忍著劇痛用手摸了摸,板甲上凹進去一大塊,一個破鐵片正嵌在正中央,他感覺自己的肋骨可能斷了幾根,其他沒有著甲的兄弟們幾乎沒有倖免。
“孃的!手雷有效!大家快朝他們的人群中扔手雷,數三個數再扔。”林宇看到這個效果欣喜不已,連忙讓王有財繼續從車上往下搬手雷。
“首領,敵軍有炮!他們肯定在河邊有炮兵陣地。”一個馬來士兵扶起了絡腮鬍,絡腮鬍連忙撿了個頭盔扣在頭上。
“狗屎英國人!他們給的什麼情報,不是說沒有重武器嗎?”絡腮鬍大漢扶住手下,“咱們快撤吧,再這麼炸下去,兄弟們都吃不消,敵軍大部隊已經跑了,就為了這麼幾個人在這邊挨炮擊,咱們會死很多人。”
絡腮鬍子捂著胸口,骨折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彎著腰,戰場上全部瀰漫著手雷炸出來的煙霧,根本看不清這些炸彈是不是敵軍手裡扔出來的,按照他們的思維,肯定是有人在遠處開炮,而且這種開花彈他們也沒見過。
“撤!”絡腮鬍子大叫一聲,斷掉的肋骨似乎因為肌肉的牽引又扯到了痛覺神經,他幾乎要疼到暈過去,餘下的馬來人見首領傷成這樣子,也不願意戀戰,立馬邊打邊退,剛剛還槍炮震天的戰場一下子就清淨了下來。
林宇抬了抬頭上的鋼盔,“他們這就撤退了?王有財,你快去河邊叫些人過來,趕緊把咱們人的屍體和傷兵運走,不能讓他們殺個回馬槍。”
“是!”王有財領命道,他忍不住四處張望,他多希望自己舅舅陳麻子也還站在這裡,但是雨林裡風小,硝煙根本沒法散去,王有財自知軍令重要,頭也不回地跑向剛剛討逆軍撤退的河邊。
林宇站了起來,剛剛一直蹲著,他的腿早麻了,“我回去可怎麼交代啊!”這一仗怕是討逆軍有史以來傷亡最多的一次,光兩個土著工兵棚班)能站著的也就十一二個人了,不算新附軍,其他最起碼也有兩個棚班)的人折在這裡,他們有些人被大象和水牛踩死,有些人被弓箭射穿了喉嚨,有些人則被砍下了腦袋……
林宇哽咽起來,他一個個翻起倒地計程車兵,看還有沒有能喘著氣的,每翻出一個斷氣的,心裡就涼一分,都是自己太過大意,行軍不規範,徵收物資又貪多,隊伍裡養著這麼多大象和水牛,不出事才怪。
王有財叫過來的人馬上就到了,“大人,咱們的運輸船馬上就到,我們已經發了訊號了。”
“所有人立馬搶救傷員,屍體務必全部帶走!”林宇擦了擦眼淚,“馬來匪幫還有活著的全送他們上路,王有財,前邊的村子名給我記下,我不把他從地圖上夷平我就不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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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人立馬加入緊張地救治工作,所有新附軍就不算了,正規討逆軍此次一共出動了六個棚班)八十四人,現在還能全須全尾的站著的不過三十六人,受傷的十七人,直接就戰死了三十一人。士兵們將傷員用簡易擔架抬到河邊,屍體也用徵收來的棉布裹上,王有財一個一個地查詢是不是自己舅舅,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堆屍體下邊發現了陳麻子,陳麻子被打暈了,倒沒大礙。
“所有人務必把遺落戰場的武器帶走,哪怕是零件也不行!”林宇在戰場四處巡視,“把敵人的頭巾帶走,我一定要查清楚是誰幹的!”他眼睛漲得通紅,讓人解頭巾還不解氣,直接找了個屍體,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運輸隊收到訊號後立馬趕了過來,看到這支討逆軍的慘象也是吃驚不已,船隊也不敢多問,連忙派水手過來幫忙運送傷員和屍體。
“哐當!”徐致遠猛地把木門甩了上去,在場的人忍不住都抖了一下,“林宇,我他孃的讓你不要貪心,你為什麼要越過警戒線?這四五十個人你賠我嗎?”徐致遠得到訊息後也是怒火攻心,這些教導營的兵不比二級部隊,當年梧州大戰,陳偲跟馬驥兩千人作戰也沒傷亡多多少,按照這種消耗率,委員會拿金子砸出來的教導營也禁不起消耗啊。
他現在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腳,在場的沈泉和馬蛟麟連忙抱住徐致遠.
“將軍消消氣,這次也不能全怪小林將軍,這些伏兵是馬尼加保匪幫,他們和英國人關係不淺,肯定是亞奇的英國人搞鬼來了。”馬蛟麟勸慰道,“他們的村子還在這裡,我立馬帶人去夷為平地。”
“我去!你們誰都別跟我搶!”林宇紅著眼吼道。
徐致遠氣不打一處來,“你現在還有軍權嗎?根據監察委和所有人一致意見,本次你有失職之罪,代理副管帶直接取消!”
林宇當場愣住,“徐將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消滅馬尼加保匪幫就自己辭職,我不殺了他們晚上怎麼睡得著覺!”
徐致遠指著他鼻子罵道:“你現在知道可惜人命了?行軍條例你為什麼不遵守?你為什麼不聽命令非得越過警戒線?你這幾天好好給我在禁閉室裡反思。哼!”
徐致遠看著大廳裡滿地蓋著白布的屍體,手都在顫抖,“狗孃養的英國佬,咱們之間沒完!”他可能不知道這次馬尼加保襲擊只是個前兆,北大年暹羅霹靂聯軍正在南進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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