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書楠是個心裡通透的的。
苦學之人,可能不會有出頭之日,驚豔才絕之輩,也有可能如方仲永一般,後世碌碌無為,一無所成。
但若是悟性極佳,又極為聰明,且肯吃苦愛學,那便是天生的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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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的淮河,裹挾著春寒料峭。
清晨的時候下了小雨,雨絲又浸透了青石板。
蘇逸撐著油紙傘,出神的數著貢院上掛著的燈籠,攏了攏青布棉袍的領口。
一叢冷香混合著松煙墨氣,從謝明眴的身上傳來,他手裡端著只黃銅手爐,塞進了蘇逸懷裡,硌的人掌心發燙。
蘇逸回過神來望著他。
“發什麼愣?”
謝明眴笑著逗他:“號舍裡帶不進炭火,你多暖一暖,熱了再走。”
“作業替你烘了三遍考籃,定是不會讓硃砂凝霜的,昨夜又給你現磨的松煙墨,就連狼毫筆我都用桑皮紙給你裹了三層,還有參片。”
謝明眴說話時呵出的白霧漫過,在他的眉梢凝結成細小的水珠:“若是文思滯澀了,就含一片,歇一歇,別學那些老儒生們,幹熬,壞了心血。”
蘇逸點了點頭,嘴唇抿起:“時間到了,我該走了。”
他扯過人的袖子,輕輕的吻了一下謝明眴的嘴角,只是一個一觸即分的吻:“等我出來。”
等進入考場後,蘇逸就尋到了自己的座位,號舍不足五尺。
院試的考試題目是一道五經題,一道四書題,一道五言八韻詩,還有一道書判。
多虧了朱老先生的殷殷教誨,將近大半年的勤學苦練終於用到了實處。
他只需看了題目一眼,便能立刻反映出破題之處。
若是單單只寫應試文,那只是兩年前的自己會做出的事情。
這段時間以來,他每日辛勤學習,平日裡無事在家從早學到晚,閑暇下來的時候又從謝明眴那裡瞭解到了很多家國之事。
民生疾苦,官府貪汙。
若是逢了天災連年,民眾百姓更是活得水深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