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瓔並未搭理他,目光無意間落在一隻精巧的茶盞上,忽而靈光一閃,似是想到什麼,眸色倏地暗了下去。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
想通了前後的關節,她轉身去了太醫院。
依舊是昨日那間屋子,依舊是同樣的窗牖,九娘已經為老夫人擦完了身子,正在做最後的遺容打理。
唐瓔就如昨日一般立在窗頭,身姿僵直,眸中怒意湧現。
九娘見了她卻是一愣,手指微蜷,眸中劃過一閃而逝的驚慌。
“章大人,您怎麼來......”
“——你在我茶水裡加了什麼?”
女子正視著她,眸中似有烈焰在燒,“山茄花?還是火麻子?”
九娘呼吸微滯,手中濕帕猛然掉落在地,顫抖著嗓子否認道:“我不明白大人在說些什......”
“——少給我裝糊塗!”
唐瓔逼近她,秀致的面容上寒意乍現,“昨日卯初,你給我沏了一盞茶,我飲下不過半刻鐘,便覺得頭暈,四肢乏力,之後在朝會上、上值時亦是如此,一整日都提不起勁。”
“大人如何就知道是我的茶出了問題?”
見她態度如此,九孃的聲線也冷了下來,“九孃家貧,買不起貴茗,然而茶雖是陳茶,卻無毒性,你怎可汙衊於我?!”
“我汙衊你?”
唐瓔簡直要被氣笑了,抬腳便邁進屋內,怒視著九孃的眼睛道:“章某雖不敢自詡醫學大家,卻也略通醫理,昨日我若只是喝下那茶便罷了,偏我睡醒後還嘗到了甘草味兒。本官雖喜甜,卻極為厭惡甘草的味道,又怎會認錯?而甘草......”
她凝視著面前的女子,眸色越發犀利,“是為曼陀羅毒的解藥。”
唐瓔俯下身,一字一頓地揭開了九孃的謀劃。
“前日宮禁前,你刻意在太醫院門口晃蕩,便是為了讓我瞧見你,而後聯想到臥病在床的老夫人。你知我對利芳愧疚在心,得知老夫人病入膏肓後,近日定會去探望,隨後你便在我進屋後在茶水中做了手腳,事成後,又餵我喝下解毒的甘草湯,再以老夫人的死訊來轉移我的注意力,對麼?”
說罷也不等她回答,三兩步走到她跟前,凝眸強硬道:“信給我!”
九娘深吸一口氣,眸中閃過惶恐,嘴唇抿得死緊,分明是一副強撐的姿態。
“ 什麼信?”
“將鐘大人叫進宮的那封密信!”
唐瓔不欲與她多費口舌,直言道:“那封信,是你趁我昏迷時偷走的罷!”
此時的她已然怒極,抓著九孃的袖口便道——
“我雖然不清楚你偷信的意圖何在,但你可知,那封信是錦衣衛從鐘大人府中搜出來的,原該上交給大理寺,卻被本官中途截了胡,用完還是要還回去的,若有遺失,本官死最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