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閃亮亮的事情,和他在言官生涯最後做的事情比較起來,都微不足道。
吳亮嗣於萬曆末年的奏疏中說,“上每晚必飲,每飲必醉,每醉必怒。酒醉之後,左右近侍一言稍違,即斃杖下。”
此事,朝野之中凡事和萬曆親近的人,都知道,但是人們都心照不宣,半分不敢提!
也就是他,不但上書,更是在朝堂之上親自宣讀,就是怕閣老再給壓下去……
奈何啊,即便是這樣的手段,萬曆也沒有任何反應,當然,也沒有給他什麼難看。
反正言官的嘴,想說啥就說啥唄……
尤其是出名的言官,越是說的難聽,越是活命的機率大。
終於,在萬曆昏迷後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將他發往太常寺做少卿。
泰昌登基,太常寺沒有正卿,他也就轉正了。
轉正之後,此前有泰昌登基,後邊有萬曆葬禮,太常寺正是忙碌的時候,吳亮嗣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誰知道剛剛有些緩和,就又發揮他十幾年言官的職責,不知道從哪裡得知賣兵器的事情,便給泰昌上奏摺。
得知是吳亮嗣上書以後,方書安覺得,自己要好好應對一番,如果是別人,他就直接懟了回去。
此人不同,畢竟他是楚黨領袖之一,還與熊廷弼關係匪淺,如果處理的不好,會對齊楚浙聯盟形成負面影響。
那樣的話,會動搖現在老方執政的根本。
想想之後,方書安整理下詞彙,緩緩說道。
“陛下,吳大人所擔心的事情,確實是現在面臨的問題。我大明的衛所軍,有相當部分沒有裝備鐵甲,更有相當部分還是用的老掉牙甚至是崩了口的兵器。
若是秉承逐步替換的做法,那些地方的軍隊確實需要更換。但是啊,吳大人並沒有意識到,我們的大軍,已經在逐步更換新式車營的裝備了,到時候大刀和長矛的數量會進一步縮減,現在朝廷府庫裡大量存貨,如果真等到全部換裝時候再去售賣,連現在的價格也賣不了啊……”
方書安說的也算是清楚,趁著兵器還算是明軍現役,能稍微賣上價,若是全部封存,便是兩碼事。
可是有些人不這麼認為。
比如說,同樣參與廷議的張維賢。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張維賢基本處於半隱退的狀態,畢竟五軍都督府本來就是名存實亡的狀態,有那麼的一段時間,他將權利暗搓搓的收回來一些。
可惜隨著京營兵變,連最後那些訓練的權利都落到劉綎手裡,現在他的五軍都督府,更加像是一個吉祥物。
“英國公,您有何看法?”
張維賢等的就是這句話,雖然他現在基本上已經影響不到決策,但是方從哲和方書安兩人,當初可是與他對線的主要人物,現在有機會給他們使絆子,怎麼可能放棄到手的機會?
“陛下,老臣以為,方小哥說的不妥。什麼叫趁著現在能賣個好價錢,就要賣出去?那按照他的意思,豈不是賣迅雷彈和連環銃,更能賣個好價錢?
那些紅毛鬼,與佛郎機人一樣包藏禍心。佛郎機在南洋佔了不少地盤,甚至還在打著我大明的主意。別看紅毛鬼現在的地盤小,等到他們和佛郎機一樣,在南洋佔得地方足夠,便一定會打主意。
若是有那麼一天,我們現在賣給他們武器,那不是幫助敵人發展?陛下,前車之鑑尚不遠啊,您忘記遼東李家做的事情了?”
張維賢這番話,說的夾槍帶棒,但是又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