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一次如此狼狽,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狼狽。
因此直到回到家裡,臉色依舊甚是難看。
但定睛一看,畫漾卻正捧著一杯牛奶,陷在柔軟的沙發座椅裡,臉上的笑意,讓她看著像只正在看戲的小狐狸。
畫凜脫了西裝外套,走到另一側沙發上坐下,直截了當地問道:“她和你怎麼說的?”
畫漾搖頭,“她沒和我說過你們的事情。”
畫凜抬起頭,冷呵道:“這就讓你胳膊肘向外拐了?”
畫漾一噎,幾秒後淡定自若地說:“我這不是想曲線救國嘛,先和她做朋友,再旁敲側擊地替你說好話。”
畫凜無聲嘆氣,往後靠在沙發上,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一向是得體的,畫漾還是第一次見他西裝上沾上灰塵都沒有拂去。
她湊過身,伸手幫他拂去了灰塵,才坐正身子,好奇地問:“哥,你和棠棠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畫凜沉默了一會兒,簡截了當地回:“她給我送過情書。”
畫漾暗想,這時候炫耀就不必了吧?
“嗯。”她應了一聲,毫無波動,“那她是排在故宮那個,還是排在盧浮宮那個?”
畫凜一噎,淡聲回道:“她沒排隊,打算找後門,結果被人坑了。”
畫漾:“?”
經過畫凜簡短的解釋,畫漾才知道,那一年,阮棠的父親工作調動,家裡便打算讓她轉學也到那個城市。
在去之前,她鼓足勇氣給畫凜寫了封信,讓他當時的同桌轉交,結果那傢伙覺得她好逗弄,就模仿畫凜的筆跡回了一封,讓她晚上去公園裡等。
那時候天寒地凍,卻沒想到阮棠居然真的去等了一晚上。
“後來呢?”
“後來她就沒再來上過課。”
“你喜歡她嗎?”
畫凜自嘲似的笑了,“以前不太懂,現在想來,那種感覺,應該是喜歡吧。”
畫漾當初讀話本故事,都很少覺得命運如此弄人,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那你那位同桌最後怎麼了?”
“醫院裡躺了一週。”
畫漾突然像是在記憶庫裡搜尋到了什麼,那是在畫凜高三那年的寒冬臘月,從小頂著“五好少年”桂冠的畫凜,第一次被父母聯合批鬥。
那時候原主年紀還小,也不太清楚父母為什麼罵哥哥,只隱約記得,母親曾大聲質問他為什麼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