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想著來拜訪一下大舅和大外姑,”她聞姜氏問話,靦腆一笑道,“阿南身無長物,沒什麼拿的出手的,食盒裡是梅粥和梅花包,望外姑不要嫌棄的好。”
“哎喲,我的寶貝心肝兒,外姑怎會嫌棄,外姑喜歡得緊,就是辛苦了你做這些。”
姜氏笑得嘴都合不上,像是這才想起她兒,往後招呼道,“鶴兒,走快些。”
進到屋內,蘇以言只見大舅坐於內室冰裂紋樣式欞花圓窗前,手持書卷,盯著窗外一枝寒梅出了神,一動不動。
姜氏喚道:“官人,阿南來了。”
雲鞏這才回神。
明日他便要上廟堂,此事關乎社稷治安,有人膽大妄為到在皇城裡連開封府衙的人都敢劫了,他必得抓住此事好好奏上一本。
他剛走神便是在傅會文章,字斟句酌。
聽聞說許書南來了,他忙放下書卷,起身來,見蘇以言向他行禮,招呼道:“阿南來了啊,用過膳了嗎,沒用過便一起用了。”
蘇以言微微搖頭,姜氏道:“來人,擺膳。”
她親自接過柏珠手上的食盒,緩緩揭開,將食物小心翼翼拿出來,見梅花包兒皮似菊花心光滑,小巧玲瓏,隱約可見星星點點的紅色夾雜其間,她將其盛上碟子,用筷子給雲鞏碗裡添上一個,對著他道,“嘗嘗,這是阿南親手做的。”
雲鞏聞言笑道,“阿南下次只管來便是了。”
蘇以言伴著他們一家子用著午膳,姜氏時不時地給她配菜,她也時不時地用餘光去看旁的雲鶴。
突然來了一人闖進院子裡。
定睛一看,竟是二舅。
只見雲密還沒換下硃色朝服,就這樣大步闖了進來,邊走邊喊道:“哥哥,今早朝會上官家動了大怒。”
進來後才發現自己大哥這個時辰才在吃飯,他略微向嫂子拱了拱手,見蘇以言也在,稍稍震驚,還朝向大哥焦急道,“夏卿當即在朝堂上脫了帽。”
“什麼?”雲鞏丟下筷子,站起身來,一陣暈眩,扶住桌子才繼續道,“細細說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王家與雲家乃世交。
夏卿——兵部尚書,王至王賢之,和雲家老相公一樣快到致仕之年,師出同門,在滿朝文武中交情最為深厚。
此人如其名一般,乃先帝所諭——偉玆賢才,為棟為梁。可惜,為人過於剛正耿直,不懂變通,不適合做直臣。這些年來,一張不饒人的嘴不知暗地裡得罪了多少蛇虺小人。
雲密氣喘籲籲,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雲鶴趕忙起身倒了一旁的溫茶遞於他。
他咕咚咕咚幾口水喝下肚,才砰的一聲將杯子放於桌上,也沒顧及正在埋頭吃飯的外甥女和正在溫聲細語對蘇以言講話的嫂嫂,皺著眉頭道,“哥哥放心,夏卿不是向上請罪,是以職向天家請命要求徹查。”
雲鶴聽聞叔父所言,未待父親出口,輕放下筷子,星目半闔,出了聲,“可是徹查兵糧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