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用著疏離的語調道:“周郎君,也來賞桃花?”
隨侍停在數十步的位置,也攔住了取來茶果的小丫鬟,見主子有話說,兩人便低著頭站在原地。
周珮望了一眼周邊,低聲道,“某是專來尋小娘子的。”
蘇以言提起警惕,“周郎君所為何事?”
“阿言妹妹,”周珮又抬腳往這邊走了一步。
蘇以言立即開口,止住了他還想靠近的步子:“周郎君……”
周珮充耳不聞,沒有止了步子,一股沉悶香味朝蘇以言襲來,蘇以言屏住呼吸,將書捲起來置於鼻下,一點書卷香進入鼻腔才稍稍舒適些。
周珮彎腰,帶鈎上的玉珏急促碰撞出響聲來,他湊到蘇以言耳邊說:“阿言妹妹,你不是許家的小娘子吧。”
蘇以言聞言色變,霍然抬眼,闖進周珮那漆一般的眸子裡。
她手攥成拳,指甲掐進肉裡,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二人一時無言,只聞風打花樹沙沙聲,鳥兒渣渣叫叫喚聲。
周珮遊刃有餘一般直起腰,一語不發盯著蘇以言,似乎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表情,蘇以言垂了眸子,“周郎君何出此言?我不姓許,誰又姓許呢?”
周珮搖搖頭,竟輕坐在一旁的石山上,輕聲道:“阿言妹妹不必否認,我雖是蕭黨,卻不是忘恩負義之徒,阿言妹妹於我有恩。”
聞言,蘇以言松開了不知直覺的手指,突然問,“你幼弟?”
周珮沒料到她這麼快便轉移話題,“那不是我幼弟,我幼時失怙,成年失恃,哪兒來的幼弟?”
“那是?”蘇以言追問。
“說起來,還多虧了阿言妹妹你的鬥篷,不然……”說到這,周珮便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及時住了嘴。
蘇以言靈光一現,心中明白了七八分,“是蕭相之子。”
周珮頷首。
可蕭相之子怎麼會如此落魄不堪,與難民一同進城。
“阿言妹妹不必擔心,該做的不該做的,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周蘭卿心裡有一杆秤。”話雖如此,蘇以言卻還是信不過,只強硬道:“你去打聽打聽,眾人皆知我父親乃許轉運使,母親是雲家三娘子。莫要再說這種平白無中生有的話,我不喜。”
“妹妹不必見外,某如若沒有確鑿證據,也不敢憑空亂說。”
聞言,蘇以言有些急了,額頭沁出些許汗來,本是料峭春風,打在額頭上卻讓她瑟縮了一下。周珮捕捉到了她的動作,提起擱置在一旁的花鳥鬥篷,想給正思索對策的她披上。
鬥篷貼近脖頸處肌膚,蘇以言才感知到,她伸手將鬥篷接了過來,轉了身去。
周珮也不計較她的失禮,反而用拇指搓搓食指,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