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言心中那份悸動剛壓下去,見他竟向自己賠罪,忙將他扶起來,嗔怪道:“哥哥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折煞妹妹呢。”
雲鶴知她沒有生自己的氣,終是落下心來。
他從袖子裡取出那朵做了四個時辰的艾花,蘇以言細細打量他眼下有淡淡烏青,就知道他話中撒了謊,在宮中怎麼會有閑來無事的時候呢?蘇以言為之動容,險些眼中一熱。
她微微埋下頭,“還請哥哥給我戴上罷。”
說完才忘了自己還沒看清艾花長啥樣呢。
雲鶴扶袖,給她簪上了。
蘇以言往前跳了兩步,跑到池畔邊。
之前固定好的帷帽長紗被風吹動,往下垂落,她只好伸手去把著長紗,又用另一隻手抓住的小團扇指著水中倒影,盈盈站在垂縧之下,問自己:“好看嗎?”雲鶴心動如幡。
好半晌沒等到雲鶴答話,她回頭望去,見雲鶴笑盈盈正直視著自己,問出那句話的勇氣也彷彿一息之間通通消散了去。
有些失落。
卻聽見雲鶴道:“好看的。”
失落一掃而空。
蘇以言又笑眯了眼,雲鶴怕她跌落,伸手隔著紗袖拉了一把。
待她在自己面前站穩後。
雲鶴才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蘇以言接過,問:“這是什麼?”
“妹妹,我未赴約這幾日思來想去,擔憂你依舊掛念著生父之事,故而將我所知曉的都寫在上面了,供妹妹你翻閱。只是那隨侍,我著人打聽了,竟打聽不出姓甚名誰,已經過去十五年了。上次在禦前,陛下還提起謝永節此人了,若真有冤屈,有證據,趁著陛下自己提起他時,翻案也不是不可能。”
蘇以言道:“多謝哥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人在喚:“雲學士,學士,是你嗎?”
蘇以言趕忙將冊子塞進隨身攜帶的繡花小包裡,又將長紗放下,遮掩住面容,若隱若現見著一個也是紫袍的人跑過來,但瞧那樣,不像是高官,像先前引她而來的內侍。
雲鶴往那人那方走了兩步,行了個禮問:“都知可是有什麼事嗎?”
蘇以言一聽雲鶴這聲“都知”,立即記起是那日送恩相回府上的那位,皇帝身邊內侍的頭兒。
陳讀跑得滿頭大汗,今日又穿得隆重,炎炎夏日像是纏在他身上,他回了個禮撐著膝喘了好幾口氣,這才緩過來,急道:“陛下找學士呢。學士怎麼跑到這地方來了,可讓老臣好找啊。”
雲鶴答:“可知陛下找我何事?”
“端午宴要開始了,陛下叫人做詩呢,見學士你不在,便喚老臣來找。可讓人好找啊,要不是遇上了羅三,恐怕還得找上一陣子呢。”陳讀喘好了粗氣,這才抬起頭,見著後方還有一個小娘子,又環顧四周,不遠處還有一個丫鬟和一個小廝,驚覺自己來得不是時候,試探問:“學士,可能和老臣回去?”
雲鶴答:“都知說笑了,什麼能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