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不對勁,幹脆趁著第四日雲鶴休沐之時,她提著一籃筐新鮮的枇杷去雲鶴屋子裡,又見著雲鶴正在處理公務,雖不願打擾他,但觀摩半晌,還是問出了口,“哥哥,不知……大外姑何時能到這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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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等著雲鶴回來用晚膳,晚膳期間她思慮再三還是從袖子裡取出吳多的書信放在桌面上,推到雲鶴面前。
當時她就見雲鶴挑了挑眉,拆開後卻微微變了臉色,本舒展開來的眉頭竟然又鎖了起來,自己未拆開來,自然也不知道裡面說了什麼,又不好貿然開口多說什麼,只好伸手將紙從雲鶴手中接過來。
第一時間只看見裡面寫的盡是人名與物件,像是複刻的賬冊名單一般,下一刻她眼尖就發現這字型竟和那張紙團子的字型有些相仿。
這些都逃不過她一個從小習書道的行家的眼——兩種字型雖有些許之差,但卻像是故作掩飾一般,約摸出自同宗。
她心中歡喜,黑玉一般的眸子印滿搖曳了燭光,朱唇微張,只道,“哥哥,此真是得到毫不費吹灰之力,之後便是我們在暗,敵人在明瞭。”
但雲鶴只是靜默看著她白皙手指捏著的那張紙,一動也不動,聽見蘇以言欣然的話語,似乎是靜靜思忖了一霎,才抬起眼答話說,“就是不知這吳多是何用意,以此虛實做探。”
蘇以言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哥哥這話何意?”
雲鶴只將臉上的神色掩蓋下去,知她不解自己這沒頭沒尾的話的深意,同時不願掃她的興,她難得如此高興,“無事,表妹等我許久肯定早已饑餓,用膳吧。”
蘇以言敏銳感覺到了他的情緒,只將紙折疊起來放在一旁,轉移話題問,“哥哥,劉大郎家的小娘子可有線索?”
雲鶴頷首,“嗯,正巧,今日有了點線索,說是那兩個前往劉家後被押解至縣府的人找到了,正在尋劉大郎前來指認,因劉大郎他們已回了桐廬縣,故而還需要一點時間。”
“那兩人現處何地?”蘇以言細細嚼完嘴裡的拌生菜,覺得味道不錯,拿起公筷給雲鶴夾了一筷,才繼續問道。
“多謝表妹,今日午時三刻時分那馬知縣送來的,現我已吩咐下去關在大獄裡,就等著劉大郎來指認了,這二人是兩個在巷尾住著的乞兒。”
投桃報李,雲鶴淺淺起身,拿起湯碗中湯匙給蘇以言盛了一小碗湯,遞給她。
蘇以言接過白瓷小碗,沖著雲鶴甜甜一笑,思索著雲鶴的話,心內暗忖:若只是街邊的乞兒,定只是收錢辦事罷了。
可當天救起來的劉大小娘子,當夜這些人竟就被僱傭到去她家裡尋找東西了?尋的只是紙團子還是別的什麼?
那那些人可是一直監視著這村子,才會及時知道劉家小娘子被救了起來,若真是如同雲鶴所說,是那蔡家的郎君來睦洲強搶民女,見她跳水,又怎會在意她的生死。
何況,那紙團子上所用字型目前看來與吳家共出一宗,定會是吳多賄賂周遭官員的賬冊單子,吳多是蔡家的女婿,莫非……?那為何要拿回那個紙團子呢?若紙團子真那麼重要,為何又只派兩個不成氣候的乞兒去做這事?她腦中亂如麻。
但她確認了一件事,就是這劉家兩個小娘子均是在替吳多繡賬冊,就是不知這人為何要將紙上的賬冊名單繡在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