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珮賠罪似的,彎著腰不起來,語氣誠懇道,“叔叔,叔母,是周某的過錯,周某心儀令愛,於是便腆著臉上門叨擾多次,只為能給小娘子留下好的印象,沒想到竟惹得小娘子不喜,望叔叔叔母原諒則個,周某以後便不再登門來相擾了。”
“這錠墨,是上好的徽墨,某給小娘子賠罪,望叔叔叔母替某轉達。”
“你,哎呀,蘭卿,你這是說什麼話呢!”蘇功抬他,他卻還是不起,謝氏也站起身來了,輕聲道:“蘭卿,這是何意?”
“某惹阿言妹妹心煩,是某的過錯,還望原諒則個。”周珮還是不起。
謝氏也去拉他,二人各上手一人拉他一個臂膀,周珮這才順勢起身來。
他抬起頭來。
屋內燈盞不多,藉著微弱的火光,
謝氏竟瞧見他眼眶都紅了。
蘇功不知該說些什麼,坐在一旁對著謝氏使眼色。
謝氏將墨挪了過來,吩咐了丫頭,“這是蘭卿贈與阿言的一點心意,我便做主替阿言收下了。”
蘇功趁機道:“蘭卿啊,以後便別說什麼叨擾不叨擾的話,你在我生病時衣不解帶照顧,若吃我兩頓飯,我都要皺了眉頭,那我蘇無績是什麼人?話說回來,我早便把你當做自家兒郎了。”
謝氏在桌面下看不見的地方,狠狠踩了蘇功一腳,蘇功卻面上不顯,又對著周珮殷殷道:“蘭卿,快用膳吧。”
用完膳,蘇功將周珮送出去後,回來便與謝氏吵了一架。
起因便是蘇功說的那句“早已把他當做自家兒郎了”,什麼叫做“自家”,謝氏質問他:“那周珮懷疑阿言身份,確實不便於多往來,他自己都說了,以後不上門叨擾,你為何偏要他多上門來。”
“萬一阿言身份被他發現了,你是想害死我們母女兩和恩相。”謝氏說到這,手上杯子竟掉落在了地上,一塊塊碎片四處迸濺。
蘇功卻置之不理,只盯著窗外樹影一言不發,謝氏見他這無動於衷的樣兒,心中憋氣,將他那方的杯子一齊砸了。
小丫頭端著銅盆,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自己進還是不進。
再聽見第二次陶瓷碎響聲時放下盆子跑了出去。
……
“我哪兒想要害你們?我蘇功掏心窩子講,就是不想害你們才想讓阿言嫁給他。”
“一是他可以入贅,二是他入贅後便不可能為蕭相所用,這身份一事不就解決了。”
謝氏稍稍冷靜了下來,反駁:“可阿言不喜歡他啊,我也答應了阿言,去爭取一下雲家。”
“那雲家七郎,阿言再喜歡也得是妾有意郎有情啊,這周蘭卿,倒是很喜歡阿言。嫁過去,沒有夫君的疼愛,你想讓她在後宅困一輩子嗎?何況,人家雲七郎什麼身份,會娶什麼樣的小娘子?”
“什麼什麼身份?你就是沒站在她的角度去考慮她的婚事!她就算非你我親生,但就算她喜歡的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只要她喜歡,我做母親的也得去爭取一下。”
蘇以言站在門外,正抬手敲門,猛然聽見這樣一段話,一時頭腦發白,眼前發黑,她死死地攥著小手爐。
蘇功緩了緩,又道:“你的意思是我沒拿她當親生孩兒?只有你對她是真心的?”
說到這,蘇功鬼使神差的轉了一下頭,竟看見一個身影在門框處,他以為是丫頭端了水,喊:“打好水便端進來,磨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