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一臉驚愕。
蘇以言聽見這話時腦中嗡叫已無法思索,老相公他怎麼知道?這事不是隻有父母和自己和七哥哥知道嗎?
她捏緊了錦帕,手心中沁出汗來。
透過車簾,外面傳來嘈雜叫賣聲,蘇以言輕輕點了點頭,老相公道:“蘇無績告訴你的?”
蘇以言道:“我偷聽到的。”
“你莫疑惑老夫怎麼得知的,蘇無績給老夫寫信求助時,老夫便知了,近來,鶴兒給老夫寫了信,信中提到了永節,老夫在今日見到你時,便揣測你應是知了自己身世。”
蘇以言猛地抬起眼,原來如此。
老夫人伸出手將她抱在懷裡,喃喃自語,“阿言竟是永節的遺女,”又轉向老相公,道:“老頭子你怎麼也不早說?”
老相公卻不答,另道:“阿言你如此敏銳,定是知道鶴兒的心意罷。”
蘇以言在二人的注視下緩緩點頭。
老相公道:“老夫在兒孫學生之間說過最多的話便是明哲保身,鶴兒更是深諳此理,雖他有拳拳愛民之心,卻也該量力而行,他執意要被下放去睦洲,有六成是為了你家的案子。”
“阿言知道。”
“阿言,老夫說這些,並不是生氣於他因你失去理智,也不是責怪你惹禍招愆,只是老夫作為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擔憂,但說得再多,還得他聽得進才是,你可明白?”
“阿言明白,阿言感激你們,願結草銜環以報。”蘇以言說著想起身行大禮,被老夫人摁住了。
老夫人生氣道:“收起你那官威,嚇著小輩了。”
“老夫還想問你,可是已經知曉永節如何亡故的?可想為他申冤?”
蘇以言眼中滾出淚來,“阿言不敢滿您,確有此想法。”
“他當年之事涉及儲君那個位置,若想要為他申冤,別人都是不能的。得除非是陛下,可陛下不喜人提起他,也不喜齊王,這是陛下的心結,得等他自己解開才行。說這些,只希望你不要做傻事,什麼敲登聞鼓,都不現實。也希望鶴兒不要做傻事,搭上自己的前程與姓名。”
蘇以言心中那隱秘的想法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下被揭穿,她悶悶道:“阿言曉得輕重,只是生父有夢託我,說魂歸不了故裡啊,阿言真......心中過不去。”
“若老夫還任職,在朝中勢力正盛,陛下一病,念及親情,或許可以一助,可母親,換三郎權勢,或者你想倚靠那簡在帝心鶴兒的權勢,都是敲冰求火,論功不遂。永節氣性急,折也折在這一“急”字上。待時而動,永節不會怪罪你的。
況且,凡事緩則圓,阿言你讀聖人言無數,應是能明瞭這道理的。”
蘇以言攥著錦帕不鬆手,聞言身上似乎輕鬆了一些。
老相公見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苦心,耷拉下眼皮正打算養神,她忽地道:“祖父你可知道,陳王偷回京了。”
午膳在府中用的,眾人其樂融融之間,只有六郎君又耷拉著臉,被老相公教育了,讓他好生讀書,學學哥哥弟弟,府上就他一個白身之人。雲澤連連稱是,稱之後定去考個功名回來給祖父臉上添光。
六郎君在這一年已不似從前那般紈絝,見著父親只對四哥哥另眼相待,他不想總從父親眼裡看見對自己的失望,也想要父親多看自己兩眼,於是卯足了勁去讀書,蘇以言這次見著他,也驚訝於他的變化,只是他的行為舉止都很明顯地偏向於雲介。
不過,只要有變化,不當從前那個鬥雞走狗的花花公子,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