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怎麼忍心違逆她呢?”
在這等風塵之地,人人背後都有一紙斑駁舊事,說來句句含淚,聽來字字可憐。
若是惹得座上客一時動容,便能博得幾日榮寵。
要說真心?或許也有,但到頭來,和美色一樣,不過都是秤桿一端,都是權衡的籌碼。
顧虛白怎麼可能輕易買賬。
“那現在沈維死了,你姐呢?”顧虛白聲音冷硬。
上官歧咬了咬唇,聲音發啞:“她……供出了沈大人,可也沒逃過一死。進獄沒幾日,便沒了。”
說罷,眼眶泛起淚光。
本是妄圖借他人之死,換自己一線生機。可世間最愚蠢的事,莫過於高估自己、看不清局勢。
她到死都沒明白,能保她活下去的,根本不是那些說出口的秘密,而是閉嘴。
而她供出的那些罪證,牽連的每一個人,捏死她都比碾死一隻螞蟻容易。
誰又會在乎一個失去了功能的棄子呢?
“你姐弟還真是一對親爹媽生的。”顧虛白盯著他,聲音冷得像刀子,“要不是衛家人剛烈,你以為你供出了衛長信,你又能活多久?”
上官歧怔了一瞬,突然像是被戳中心口,淚水倏然盈滿眼眶,聲音發顫:“我……我開頭沒想活。家姐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我以為,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掛念的東西了。”
“但長信……他託人給我遞了一封信,他說……他說讓我坦白,讓我好好活下去,他也會沒事的。但我真的不知道……要是……”
他說到這,語氣陡然哽住,淚水奔湧而出。
顧虛白卻皺緊了眉頭:“你說,衛長信給你遞了封信?誰給你的?”
“家姐……”上官歧含淚答道。
顧虛白眼神猛然一冷,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幾乎將他從地上提起,聲音驟然拔高:“衛長信自幼行伍出身,連家書都得口述讓人代筆,你說他寫信給你讓你出賣他?騙鬼呢?”
上官歧怔住,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微張:“不……不可能,長信給我寫了很多封……他怎麼可能……”
“還有嗎?那信呢?”顧虛白逼問。
“還、還有一封……”上官歧慌亂地翻找,終於從抽屜底部夾層翻出一封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箋,像是翻看了很多次,摺痕已經發脆。
“這是他……第一次給我寄的信,我不捨得交上去,便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