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說得輕巧,柳渡卻在一旁聽得驚心動魄。
顧步青聽罷,抬手便在趙慎那隻完好的胳膊上狠狠捶了一記:“還好意思邀功請賞?你搞清楚那地方到底是不是倭寇窩點沒有?他們為什麼敢潛伏在郡城?到底是哪個島嶼的勢力?”
趙慎本來還得意洋洋,被這一瓢冷水當頭潑了個透心涼,但心下仍有不服,還想辯解:“不過一幫水耗子罷了……有甚好在意,我見一個就殺一個……”
顧步青見他犟嘴,臉色陡然沉了下來:“趙慎!你可知軍人最忌諱什麼?就是像你這樣,高估自己,低估敵人。
“別以為過去我們沒打過敗仗,就認為他們永遠好欺負。
“就算你說他們是老鼠,歷朝歷代英雄多死,而老鼠卻無窮無盡。
“若那裡真是海倭的巢xue,你今日這一鬧,就是打草驚蛇!”
趙慎一見顧步青動了真怒,立刻收起了玩笑之態,低頭請罪:“屬下知錯!”
顧步青也不再多言,一揮手:“還不快跟我走!”
趙慎慌忙跟上。
出了醫館,顧步青當即帶著趙慎直奔都督府,親自調動緊急軍力。
可等他們火速趕到花市街那個庭院時,卻還是晚了一步,那裡已是人去樓空。
趙慎見狀,知道自己捅了簍子,垂下頭,滿臉懊悔,不敢吭聲。
顧步青見趙慎已然知錯,便也不再苛責,只命他加強巡防。
雖覺此事蹊蹺,她心下卻仍有幾分底氣——南越郡兵軍力充沛,防備嚴密,海倭雖時有騷動,卻不成氣候,短時間內尚不足以興風作浪。
……
海倭那邊風波未平,那廂顧虛白卻又遇上了麻煩。
此次為了賑濟北方災情,南越各縣前後共發出二十船救濟糧,每船裝載四百石。
然而日前渚郡回信上報,稱約定六船,但實際接收糧船僅有四艘。經查,這缺的船隻,皆出自泗縣。
漕運文契、倉庫出糧登記簿賬目核對無誤,每條船亦有押運官隨行,按理說出港時不應有誤,但偏偏到了實際簽收時,憑空少了兩艘。
這糧食事關皇帝禦令,容不得半點馬虎,顧虛白連夜著手調查。
經細查航路發現,因水利工程初成,沿河許多碼頭尚未完工,途中能夠停靠的口岸本就寥寥。
最後一次確認船隻數量完整,是在南越北部港口——而行至廣陵時,登記入簿的船,就已只剩四艘。
若是遭遇意外,如水患失船,或是有人暗中圖謀——那隻可能是在這段南越至廣陵之間的水路上出事。
顧虛白心中隱隱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