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許久,她竟沉沉睡去,甚至打起了微鼾。
天色微亮,治療終於告一段落。
莊景和方才長出一口氣,伸手抹去額上的汗珠。柳渡亦是脊背僵硬,直起身來時,才覺著渾身痠痛。
顧虛白靜靜望著沉睡的母親,片刻後,他起身朝二人道謝,深深作了一揖。然後身體晃了晃。
柳渡趕緊上前一步,扶住顧虛白。
他面色慘白,眼底仍帶著未散去的痛意,深深看著柳渡,剛要張口,便被柳渡打斷。
“虛白兄,不要那麼客氣嘛。”他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多見外啊。”
顧虛白一怔,喉嚨動了動,嘴唇緊緊抿了起來。
一旁的莊景和也是滿心感慨,先是一記捶在柳渡肩上,又拍了拍虛白的背,一屁股跌坐到桌邊,抓起茶壺,咕咚咕咚地牛飲了一整壺。
……
隨後幾日,莊景和每日定點來為李泱施針灸治,眼見得她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雖仍有些虛弱,但精神頭已大有好轉。
顧虛白生怕她受寒,便親自去燒水,灌個湯婆子。
柳渡便陪著她,在庭院中散步。
柳渡本就眉目清雋,眼睛笑起來彎彎的,說話又慣會討人歡心,李泱越看他越喜歡,親暱地挽過他胳膊,問道:“柳渡,要不你做我幹兒子,好不好?”
柳渡大驚。顧家母子說話方式一脈相承,開口就是讓人接不上來的話。
李泱又捏著他的胳膊,央求道:“虛白這孩子,不愛說話,冷冰冰的,不親人,我看還是你好。真的,答應幹娘好不好?”
柳渡接受也不是,拒絕也不是,幹娘……那不就是和顧虛白成為一家人了嗎?還憑空搶了他的親娘……
前半段救命之恩都沒還完,後半段奪母之仇……他不得給顧虛白掃一輩子西院。
不敢想不敢想……
柳渡希望此刻顧虛白能像神明一樣憑空出現,把李泱帶走。
但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柳渡的想象中,顧虛白都不可能有那麼好心。
柳渡只好顧左右而言他,幹巴巴地道:“虛白兄人……挺好的,話是少了點,但挺細心的……”
“柳渡你太善良了,我跟你說,顧虛白他都是裝的。”李泱毫不留情地拆穿親兒子,“他小時候可粘人了,就長大以後突然開始裝酷。”
話題總算從幹兒子轉到了顧虛白身上,柳渡暗出一口氣。
但是粘人的顧虛白……柳渡完全腦補不出來。
“虛白兄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嗯……確實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