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柳渡在小南山培植的新針蔞,算是給金三平雪中送了炭。
莊景和的醫館用量不大,柳渡可以直接供給,但由於諸郡醫館、沿岸診點分佈廣泛,仍需仰賴如和華堂這般大鋪統一分銷。
和華堂有自己的船隻、驛站,分鋪十餘,夥計數千,一經試用,便一舉包下柳渡所有餘下藥材。
上官歧便在撮合此交易上,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當時,柳渡並未見到金掌櫃本人,還是莊景和引薦了和華堂分鋪的一名負責夥計。
那夥計姓袁,開口便十分倨傲,仗著和華堂的名頭,說話毫不客氣:“你們這些藥草,只不過是後院種出來的尋常藥草,而且本來也不是什麼名貴東西。
“這樣罷,每三日十兩紋銀,這批草藥我就都收了。”
莊景和在一旁十分尷尬,連連拭汗。
柳渡原本就是幫莊大夫出力,從未索取分文,但莊大夫心知這份情義重於萬千金銀,便尋思透過其他方式貼補一二。
未曾想金三平是個大方之人,底下的夥計卻有自己的小算盤,仗著柳渡年輕無經驗,隨口開了個幾乎是侮辱人的低價。
柳渡不通商賈之事,也不甚計較價碼,沒有無妨,有也是錦上添花,便欲答應。
“袁掌櫃。”一旁的上官歧卻笑盈盈開口,“這時節,各地百姓為水渠大業殫精竭慮,您更是心繫病患,承重擔又默默無言。
“我們這些小民藥農,對您,對和華堂自是敬仰非常。”
上官歧才發揮了五成功力,就已將袁掌櫃高高架起,捧誇得飄飄然。
隨即他話鋒一轉:“只是我們心知,時間、人手有限,未必能供應足量。
“物以稀為貴,本身就不能因其本身藥值倫價。
“針蔞本為鹽堿地中尋常藥草,正如我等平民百姓,藉藉無名。
“但也正是因機緣際會,才得為這大勢所用,不止是藥草,您與我們,也才有機會共克時艱。
“那麼它的價值,理應包括柳大夫之勞、貴鋪之識,以及這世道賦予它的額外意義才是。”
柳渡掉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愧是三言兩語就拿下了禁軍統領的家夥。
講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的時候,他竟然還能一臉赤誠。
那夥計聽後,臉上卻浮現出幾分莊嚴的神色,用力點了點頭:“您說得極是,是袁某唐突了。
“那這樣,我願意給出十倍的價格,百兩白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