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月立刻搖頭,快得有些倉促:“沒、沒事,你找我有事嗎?”
北堂蒼雲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重新笑了笑:“小舞也在找你,該幫你恢復修為了。”
凌落月本能地要搖頭,不過接著就想到這件事關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便答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我也沒事,你、你去忙吧。”
這個樣子叫沒事?傻子都不能信,何況是北堂蒼雲。他不但沒有離開,反而上前兩步:“到底怎麼了?在一起那麼久,我怎麼對你你知道,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嗎?”
跟誰都可以說,唯獨跟你不能說。
搖了搖頭,凌落月故意淺淺一笑:“真的沒什麼事,有事我會找你的。何況就算有事,我既然選擇瞞著你,當然是因為不告訴你更好。”
最後這句話成功地說服了北堂蒼雲,沒錯,凌落月有自己的隱私,人家不願意說,他的確沒有資格強求。儘管依然有些擔心,他還是點了點頭:“你有數就好。依著我們之間的關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做不到也就罷了,只要做得到,只要你開了口,我無有不應。我先走了,記得來找小舞。”
他轉身要走,凌落月卻突然叫住了他:“蒼雲!”
北堂蒼雲立刻停住腳步:“嗯?”
凌落月稍稍有些遲疑,卻很快抬頭看著他,唇角的笑容倒是沒變:“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告訴你,回滄海王府的時候,我不跟你一起了。”
北堂蒼雲唇角一抿,盯緊了他的眼睛。天知道凌落月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強迫自己沒有移開視線。他越是不敢看北堂蒼雲,北堂蒼雲就越會看出問題,還不如給他一個坦蕩蕩,或許他就不會發現他的秘密。
然後北堂蒼雲就淡淡地笑了:“我哪裡對不起你,說清楚。”
凌落月咬了咬唇,然後搖頭:“沒有,你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我……”
北堂蒼雲依然淺笑:“那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你剛剛說過的,此心安處是吾鄉,我身邊就是你心安處,我回去的時候,一定帶著你。如今言猶在耳,你卻突然變卦,你覺得擺出這副坦坦蕩蕩的樣子,我就會相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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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落月握著窗臺的手突然緊了緊,暗中越發苦笑,面上卻只是微笑:“你若一定要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太子哥哥挑起了本來屬於我的擔子,這邊的事情了了之後,他也不可能再留在父王母后身邊,依他的性子,只會一個人遠遠地離開。他既然是為了我,我就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所以我要去陪著他,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這個理由聽起來不但順利,而且成章,也是人之常情,可北堂蒼雲依然從他看起來堅定、其實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他有所隱瞞:“你騙我,或者至少,這不是全部的理由。落月,你到底瞞了我什麼?問題在我這裡是嗎?我無意中又傷害到了你,還是我某些言行給了你錯誤的引導,讓你以為我巴不得你離開?又或者……”
“真的沒有,你別想那麼多。”凌落月根本承受不住,終於還是移開了視線,“我只是想去陪著太子哥哥,或許以後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不再需要我了,我就會去找你呢?”
北堂蒼雲皺眉,往前踏了一步:“落月……”
“別過來!”凌落月居然猛的倒退了兩步,聲音都有些發緊,並透著幾分急促,“我已經決定了,不想再改變主意,你不要再勸我好嗎?”
北堂蒼雲愣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閃,他突然笑得有些清涼:“誤會了,我不是要勸你改變主意。很久之前絕情曾經說過,我有時候跟步天一樣,都是那麼自以為是。我認真地反省過,決定以後不再自以為是,你不用嚇得臉都變了,因為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隨意。”
凌落月的臉色已經微微泛白,一時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我隨意……”
“是的,你隨意,那是你的自由。”北堂蒼雲的笑容依然清涼,甚至透出幾分淡淡的冷意來,“我本來就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讓你改變任何決定,你既然決定不跟我走,我也絕對不會強求,你真的不用害怕。何況你的修為已經全面恢復,我不是你的對手,也強迫不了你,你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嗎?我都不知道跟我在一起那麼久,原來你對我的感覺只是怕,若是如此,就算你肯跟我回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所以你隨意吧,反正記憶恢復之後,你對我的心早就變了。”
他的聲音其實很平和,這些話也完全沒有指責的意思,卻仍然不是凌落月能承受的。他不得不更緊地抓住了窗臺,才勉強控制著自己站在原地,只是整張臉越發蒼白如玉:“你誤會了,我沒有,我……沒有說過怕你,我對你的心沒有……”
“沒事,真的,你不用解釋。”北堂蒼雲搖了搖頭,眼中的冷意在加重,不管凌落月是不是承受得了,“其實我想過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在這裡,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恢復了記憶,雖然你沒有忘了我,也一直在強調你沒變,但我知道,你不可能一點都不變——應該說你不是變了,只是恢復了原本的樣子。或許那個時候,你心裡不希望我們覺得你變了,才一直強調你沒變,為了證明這一點,你才願意跟我回去,對吧?”
凌落月的身體終於晃了晃,連嘴唇都微微顫抖:“不是,我不是的,我……”
“不要緊的,我真的沒關係。”北堂蒼雲用力搖頭,彷彿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麼不在乎,“恢復記憶之後,不管你多麼不希望我們覺得你沒變,但事實上,你不再是我過去的落月了。你不再像你說的那樣需要我,作為狐族的三皇子,你已經不需要我再收留你、護著你,所以你去哪裡都是你的自由,真的不需要跟我解釋,你隨意。我不會強迫你,真的。”
說完,他轉身而去,可是想了想,他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說道:“可是一直以來我最怕的,就是你若恢復了記憶,就不再是我過去的落月。落月,你這樣,我心裡很難受,你懂嗎?我本來以為餘生,我們始終有彼此。既然不能,那麼餘生各自珍重吧。緣深緣淺,路長路短,記得就好。”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他跟凌落月的情分,也真的不同。對至情至性的他來說,最接受不能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