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中和彼此的味道,算是一種互相分擔吧。”
明顯意有所指,時淵洺不會聽不出來。
他笑著將手隨意地搭在吧臺上,另一隻手拿起阿芙佳朵又喝了一口,悶窒的胸膛再次被暖意沖散:“看到了?”
“你是問樓下大廳的事?”
司清焰還不知道那些人早就離開了,不過時淵洺知道她在說什麼,於是點了點頭。
夕陽的光將他們的影子無限拉長,她瞧見那影子也在交融重疊,一下感覺他今天的勞累和壓抑也滲入到她的心裡。
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吹得那影子在搖晃。
她其實能感覺出什麼,他一身疲倦背後並不是因為事情很難辦。
“時淵洺,你是不是在生氣?”
舉著阿芙佳朵的手怔了一瞬,眸光不受控地在他的女孩臉上徘徊流轉。
最終停在她的眼睛上,那裡蘊著心疼、不安與無限的柔情。
“很明顯?”他以為她的不安是他引起的,“嚇到你了嗎?”
司清焰訝異地張開了嘴,而後拼命搖頭。
怎麼會呢。
他難道不知自己隱藏得很好嘛?她也是等他走近後才覺出異樣。
畢竟他很少動怒,在以往的相伴時光裡,她就沒印象他有生過氣。
一定是觸及到原則性的事情才會讓他憤懣吧,但即便被識破後,他第一反應還是擔心會不會嚇到她。
哎,不知道他想不想說出生氣的理由呢,司清焰想了一會兒後決定起身。
靠近他,抬頭看他,只一眼後,緩慢地抱住他。
窗外的晚霞停留了幾秒。
時淵洺自認很久前便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在憤怒時發洩或爭論是毫無意義的。發洩只會傷害到別人,尤其是自己最愛的人;爭論只是浪費時間,畢竟每個人都有所謂的正當理由去做傷天害理的事。
所以他選擇將怒意藏在沉默裡,獨自消化和排解。
可今天撞見的事還是讓他稍微有些失控。他理解每個受害者家屬都有正當權利去討回自己的利益,可為什麼會有人蠢到用傷害家人的方式去作為談判的籌碼?
帶著一家老小,讓孩子老人一起下跪,用偽裝的卑微博取同情,甚至以此施加輿論壓力……這些尚且不論,畢竟在時淵洺做入殮師短暫的一年來,也見過不少。
可他無法忍受的是,家屬擅自搬走死者遺體去鬧事。
這是昨晚發生的事,同事早已完成入殮工作,卻被家屬惡意質疑服務不周到時“偷襲”;他們趁工作人員沒有餘力去留意之際,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扛走遺體。
遺體早先被法醫屍檢後進過冷凍櫃,就算已經做了防腐處理,可被家屬這麼一折騰,很難保證不會在遺體上留下本不該有的痕跡。
明明家人應該是最想讓死者體面、安寧、完好無損地離去,可他們偏偏卻做出這麼荒誕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