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猶豫片刻道:“只是屬下還有一事相問。”
“林姑娘腹中那孽種該如何處置?若那孩子有朝一日長大成人,得知親生父親是遭人所害......”
蕭南衣抖了抖披肩上的雪水,輕飄飄道:“謝鶴徵詭計多端,在見到他的屍體之前,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必要時,那個孩子或許可以是壓制他的籌碼。”
“好了,一路勞頓,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會兒吧,王路呢?我讓他尋的接生嬤嬤怎麼還沒找來?讓他忙完宅子裡的事就來見我。“
“是。”
隨從推門,窩在門角的貓兒受了驚嚇,一下子應激的在簷廊下上下亂竄,把院中的好些花啊草啊都糟蹋的不成樣子。
那貓奔到拐角,見一人影魂不守舍地立在角落,更是弓起背炸起毛,嚇得喵喵嘶叫。
林錦璨沒有介意貓是呈攻擊的姿勢,她邁開僵硬的雙腿走過去慢慢蹲下,隨後冒著被抓傷的危險,輕輕地撫摸著它的腦袋。
那貓兒起初還是齜牙咧嘴的,但被這樣溫柔地撫弄後,漸漸溫順下來,甚至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蜷起爪子撒嬌。
林錦璨把貓摟在懷裡,盯著貓兒身上的花紋呆了半晌後,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他柔軟的肚皮上。
貓兒抖了抖身上不知哪來的液體,好奇地用爪子沾了沾,隨後舔了舔。
微鹹且苦澀。
小貓似是通人性地伸出柔軟的肉墊在林錦璨的額頭上輕輕拍著。
嘴唇不知不覺被自己咬破,鹹腥的血蔓延舌尖,林錦璨壓抑著抽噎,任由淚水砸在地面上。
原來,這麼多年蕭南衣都在騙她,只把她當做一枚毫無感情的棋子。
是她愚蠢至極,恨錯了人。
一路上,林錦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慢慢挪回到院中的,她扶著冰涼的牆,渾渾噩噩地從院中那些還在打雪仗的丫頭們身邊走過。
一年齡小些的丫鬟玩兒的忘形,團起一隻雪球就往前面的人砸,可目標靈巧躲過,這只雪球就落到了林錦璨的脖子裡。
好冷。
林錦璨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被風吹幹的眼角又簌簌落下淚來,原來,沒了他的庇佑,連一個丫鬟都可以來隨隨便便欺負她嗎。
幾個人瞧見林錦璨靠著牆,微微彎著身體,手撐著腰,鼻尖和眼角都通紅的,一縷頭發垂落在肩上,狼狽極了。
她們從未見過林錦璨這般模樣,面面相覷一番,才意識到發生什麼了。
林錦璨實在走不動了,腹部已經墜痛到抬不起腿,忽然的,耳畔什麼也聽不到,眼前昏天黑地的,只感覺到裙擺下冰涼涼的一片。
一丫頭喊道:“快,快傳大夫,一個人去告訴家主 ,說林姑娘這下怕是要臨盆了,快請他來。”
因是早産,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又恰逢這會兒子,大街小巷都聽聞瘟疫即將蔓延至南疆城內,一個個的,無論給多少銀子都閉門不出。
王路坐在寂靜的街邊兒急得滿頭大汗,正愁交差時,腦子靈光一閃,自己家不是正好有一個會接生的嗎。
若因為他辦事拖沓,讓那姑娘生産時出了差池,家主定會要了他的腦袋,眼下管不了別的了,死馬當活馬醫,讓那個叫阿唸的上就是了。
他撒腿跑回家時,阿念正拿藥膏塗著面頰上的傷口,她一路南下,躲避追兵,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面板上幾乎是“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