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漁村和還是鄉村,他們每個人的故事都大同小異,因為他們都是被欺負的。
是被欺負了無處說理的那種。
是被欺負只能怪自己不長眼,得罪了老爺的那種。
是被欺負也怪自己命不好的那種。
與夕平在聖心教之中,見到殺殺殺姦姦姦,嘴裡喊著“我好痛苦,我要殺盡江湖”的武者不同。
這些人是沉默的,沒有聲音的,如同啞巴一樣。
沒有人在乎他們,沒有人在意他們,沒有人注意他們多一個少一個,只是在意每天,每月,每年提供的收益會不會少。
彷彿他們不是人,彷彿他們是野外突然“重新整理”的什麼東西一樣。
“重新整理”還是夕平從石飛哲口中聽到的。
他以前不理解,現在忽然理解了。
明明與他們一樣,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卻偏偏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也沒有人注意他們的生死。
只在意他們的價值。
看到他們,夕平總是忍不住想起來自己以及自己的養父。
自己的養父,就是那麼突然被打死,死了……等於白死。除了他自己,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說什麼,彷彿從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若不是自己運氣好,遇到了師傅,師傅替他出頭,說不得他要到很久以後,才能報仇。
但沒有養父供自己練武,他也遇不到師傅,說不得自己同他們一樣,在江湖的一角,每日被人欺負,苟延殘喘的活著。
他太幸運了,有了養父和師傅,才擺脫瞭如同那些漁民一樣的命運,成為一名江湖人。
雖然他出身漁民,對弱者抱有同情心,但是他認為自己是一名江湖人,一名武者。
這也是他迷茫的所在。
如今的他所做的一切,讓他越發認可自己是一名普通人,只不過比普通人會點武功,他越發的看不慣江湖習以為常,欺負人的事。
武者,還是普通人?
他一直在糾結。
當他親自主持過審判大會後,看到那些人驚愕,乃至不可思議,又熱淚盈眶的表情後。
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從他身體內湧出來。
那是他親母跳河之時,是他養父被人打死之時,是他師傅被人吊在街頭上之時,就該湧出來。
是被人欺負時,希望得到的正義,是身處弱者時,被人幫助的奢望!
是對這個到處欺負人的江湖,發出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