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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福祿禎祥 (2 / 5)

廉衡咳喘聲肅容正色:“雖說逐鹿者不顧兔,但若是玉兔,喘口氣功夫,停下來打一隻亦不是不可。陛下心頭有四件病,一黨爭,二邊備,三鈔法,四水利。一且不論,二三四弊病,殿下就不想在十年內整飭乾淨,鋪穩日後社稷江山?”

秋豪:“陛下心頭病,你又如何得知?”細頭髮頓了頓再道,“你非政治中人,何以論政時總能一條一縷?你背後究竟還有誰?”

廉衡啞口,目視明胤。

明胤:“秋豪。”

秋豪默然。

廉衡苦笑半聲:“發兄,我在您這,動輒得咎,也是怕了。”

秋豪:“我就是覺得,陛下心頭病你又如何能肯定,沒別的意思。”

廉衡撓撓腦門,勾頭解釋:“黨爭鈔法且不論。邊備鬆弛,韃靼年年越過長城,南犯搶奪糧畜,人人心知;河道不安,黃河三年兩決堤,江淮動輒成澤國,平地引舟,流逋遍地,有誰不知。徭役苦不堪言,這些需要多解釋嘛?!我不過說了四件病,陛下心頭究竟五件六件七八件,只他自個知道。”

明胤:“謹言。”

廉衡:“喔。”

秋豪抿舌不語,道歉沒可能,反正他倆互嗆也不是一兩回。悶騷片晌,才道:“主子尚未涉政,你也沒入仕,弊病再多,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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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衡:“棋呢,要邊布邊下,既有三五年長局,亦要有一時短棋。我保證,這回,看似短棋,絕對是為給將來鋪路。信我。”

秋豪:“主子信你,我豈敢不信。”

廉衡:“嘿嘿,那是因你主子深知,俺心裡只有他一個,沒別的高枝。”

明胤修眉微動。

秋豪卻吸溜下鼻子,鬱郁道:“就會蹬鼻子上臉。要散播什麼,快說快吃,粥都要涼了。”意識到是兩碗粥,忙又恭謹道,“從速說與我,飯菜都要涼了,不可影響主子進食。”

廉衡心說你這根欺軟怕硬的細頭髮啊,咳了聲:“能說會道的說書先生,最能支配凡人的恐懼,叫他們編排些水難故事,穿插散播三條訊息:一,今年‘春汛’不嚴重,是因將洪峰都攢到了伏秋大汛上,更攢到了‘凌汛’上;二,工部尚書豐四海與‘總河都運使’何道壅,作為總理天下水利的父母官,已早早預料此事,正俾夜作晝地制定水患良策,除向戶部申請銀子外,他二人甚至菩薩心腸,要捐出一半家產來救苦救難;三,朝廷意欲,發動一場龐大的‘官捐’。”

秋豪:“可還有?”

廉衡搖頭,自懷內掏出一荷包,內裡抽出三張紙,精精巧巧寫著三首歌謠:“這是童謠,坊間傳唱即可。”

秋豪嗤笑接過:“你還真是,早就綢繆了?”

廉衡嘿嘿一笑,轉看明胤:“雖不能保證他們會吐出多少,但能保證兩點:一,自身難保的戶部,絕對會咬緊國帑褲腰帶,豐四海只會當訊息是由敖黨故意放出,兩黨僵上再僵,就讓他們先內耗兩年吧,元氣有損沒補,屆時易收拾;二,陛下及河道百姓,都盈盈望著豐四海何道壅呢,他二人若再無建樹,伏秋大汛死傷如舊,陛下不撤他職,百姓保證掘其墳。之後半年,乃至三五年,工部自要殫精竭力疏理黃淮。太子忙於操持他們,也就再無精力盯著雲南。”

秋豪:“一石二鳥?”

明胤:“想一石四鳥,也得看看,天時地利人和。”

廉衡避實就虛:“餓,吃吧。”言訖一把薅起明胤桌前書紙,推開硯臺,將粥菜擺開。

秋豪見狀,不再多問。正待恭退,明胤再囑託句:“待陛下過問此事,將豐四海何道壅,近年憑藉天塹所得貪墨,挑揀一些,秘贈紀盈。”如此,兩黨互相咬緊,焦點只在黨爭,就無人肯去探究,歌謠究竟從何而來。秋豪領命退出,臨關房門,再看眼一大一小倆身影,又酸又甜。老實說,這二位攏一塊,龍虎並行,一時瑜亮。自己失寵就失寵吧。

可廉衡這頭“虎”,卻又分明是養虎為患。

蠻鵲那一聲“阿玉”,瞬間激起主僕心間,牢牢擱淺的傅氏一門傅鈞預,可主僕二人當即否定了他們自己。畢竟廉衡進士出身,科考暗房搜身,可不是鬧著玩的。

明胤並未有動筷子打算,廉衡撓撓眉心,拾起湯勺強塞給他,皮皮一笑道:“殿下就吃一丁丁唄。您若肯吃,我就告訴您,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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