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云天下之物盡予天朝,天朝之財盡歸江南,江南之富盡在慶州。
慶州,位於天朝之東南,它東面大海,西臨瀛湖,南有長江天塹,北有群山相隔。慶州的富庶和繁華天下聞名。
盛名之下,今年逃難到慶州的流民特別多。黃河在瓠子決口,受災極為慘重。朝廷徵調士卒民夫數萬人,把白馬,玉璧,投入洪流,用以祭祀河神,隨從將軍以下的官員親運泥土,勉強堵住了黃河決口。然而,朝廷運來的救災糧只供應了寥寥數日,受災地區又連年歉收,災區饑饉嚴重,百姓飢餓難忍,互相格殺,吞吃對方屍體。災民無心從事生產,一心只想外逃求生。
黎明時分,慶州南門外,流民們三五成群,或躺或臥,或坐或靠,飢腸轆轆地等著慶州城門開啟。
隨著一輪紅日在天邊冉冉升起,傳說中的人間天堂終於敞開了大門。
手執兵器計程車兵推開沉重的城門,層層疊疊的高樓廣廈,平坦寬闊的街道呈現在眼前。流民們頓時振奮起精神往城裡湧去。
突然,官道上幾十騎高頭大馬負人疾馳而來,氣勢驚人。流民們不由自主朝道路兩側避讓,自動為騎馬的人劃開了一條道,一晃眼,馬和人就從人群中穿過,瞬間遠去。眼尖的人只看見為首一人身著青衫,其餘各人全是黑色勁裝打扮。
“誰呀,這是?”士兵們不禁好奇地相互問詢,結果是無人知曉他們的來歷。
那幾十匹人馬在一處大宅前停下,大門上掛了一塊寫著“厲府”匾額。一個師爺打扮的人等在門口,見一行人到達,趨前問候:“厲公子,一路辛苦了。”
打頭身著青衫的公子微微頷首致意,從馬上一躍而下,將自己毛色黑亮的寶駒交給門前的小廝,師爺模樣的人躬身讓其先行入內。
一行人入了大宅四下散去。厲公子問:“崔師爺,事情安排得怎樣?”
“公子,一切妥當,隨時可以行動。”
“好,今夜就行動。”
流民最多的地方當屬慶州城首富峭峰樓。流民們團團圍坐在峭峰樓前,每天等候峭峰樓提供的兩頓白粥。有人輾轉了幾處粥場,認為峭峰樓的白粥最厚實。訊息一傳十,十傳百,在其他地方行乞的人都蜂擁而來。
峭峰樓門前的空地上擠得水洩不通,流民們不願離開自己佔據的地盤,吃喝拉撒全就地解決,弄得門前屎便溺尿隨處可見,臭氣熏天。臭氣引來蚊子,蒼蠅和臭蟲,它們整日瞅準機會又叮又咬。守門的小廝倍受這些小蟲的困擾,牢騷滿腹,怨聲不斷。但他們又無可奈何,安家小姐是菩薩心腸,不但不會趕走流民,反而要他們善待這些人。
慶州最大的古玩商家珍寶閣裡座無虛席,一年一度的拍賣會正在舉行。
在座的人都是家財萬貫,附庸風雅之人。每年珍寶閣派人從各地收羅各種奇珍異寶,今年拍品尤為豐富,吸引各地的富商豪賈齊聚於此。拍賣會已接近尾聲,最後一件拍品是一件山水人物畫。
畫幅還沒展開,就聽見下面的人竊竊私語。聽說此畫是峭峰樓的千金安若鳳所畫,賣畫所得將用來賑濟黃河水災難民。聽說安若鳳為當今一代佳人,其父視若珍寶,剛剛及笄,求親之人踏破門檻,都被安寒一一婉拒了。
那是,峭峰樓富甲一方,只有一女,誰不願意做乘龍快婿,那真是人財兩得啊。接著傳出不懷好意的嬉笑聲。坐在前排的兩個人,聽了這些風言風語禁不住微微皺眉。
畫卷被輕輕展開,雖然在座的人見多識廣,乍見此畫都倒吸一口氣,凝神靜氣地細細品味此畫。只見遠山近水,氣勢磅礴,近處一妙齡少女倚樹而立,黑髮如雲,白衣勝雪,神情淡雅自如,令人想起曹植的《洛神賦》:“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叫價聲一浪高過一浪,從白銀一百兩叫到白銀五千兩,陸續有人退出競價。場面上只有兩人互不相讓,一直堅持,一人五十多歲身著黑色綢衣,頭髮花白,相貌清瘦,面容肅然,令人生畏。有人認識此人正是峭峰樓的樓主安寒。另一人身著青衫,面容生疏,無人認識,但他年紀尚輕,財富卻能與安寒匹敵,著實令在場的人吃驚不已。當這位公子將價格提高到萬兩白銀時,安寒停止了出價。旁邊的管家焦急地看著他:“老爺,這是小姐的……”安寒用眼神制止他往下說,轉身離開珍寶閣。
珍寶閣後堂,老闆許金茂點頭哈腰直打招呼:“這位公子,實在對不住,畫主改了主意,不願出讓您拍到的畫作,我真的抱歉之極。”
那青衫公子聞言面無表情,沒有多說什麼,旋即離去。
許老闆長長吁出一口氣,身邊的夥計問:“老闆,此人是誰?為何你如此懼怕他?”
“噓,你小聲點。我猜測慶瑜堂就是被此人黑掉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