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何故如此啊?”苟建名說話間掩飾不住喜色,卻仍帶著對柏秋寒的關心。
柏秋寒空洞的眼神中恢復了些許神采,他死死看著苟建名,彷彿要將這人的一切看穿一般。
苟建名並未躲避柏秋寒的眼而是挺起胸膛,與之對視。
過了良久,柏秋寒才緩緩道:“苟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嗎?”
“先生……”苟建名嘆息,“而今之情,不是先生與我綁在一起,而是我一切都將仰賴先生,若無信任,我還不如現在就去與明城決死好了。”
“這件事……”柏秋寒看向懷中的小葉,眼中終於恢復了光彩,“或許你聽完之後會害怕、會想要趕我出去,這都是人之常情,但如果你的理想並無虛假的話,那你就必須要知道,這些隱藏在靈元界陰影中的事情!”
“是!”苟建名正襟危坐,目光灼灼,“先生但說無妨,若我真的畏懼於此,便說明我苟建名的理想不過爾爾,先生合該棄我而去。”
於是柏秋寒再無緘口的必要,他同樣坐直身體,將自己到靈元界之後的經歷娓娓道來。
小葉,映城,尚華夜,界靈,中界山……
除了柏秋寒自己的來歷和築道的事情,甚至連尚華夜所經歷的那苦痛的數千年,他都盡數告知了苟建名。
龐大的資訊量讓苟建名一陣頭暈目眩,而他再看向柏秋寒時的眼神,也不僅僅是看著或能拯救他與水火的恩人,其中又多了三分畏懼、七分尊重。
“這孩子,就是……”看著柏秋寒懷中不過半歲的嬰孩,苟建名逐漸感覺到那身為靈元界人無法抵抗的怨恨。
“是的,她就是界靈!”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故事很長,在柏秋寒的總結之下,也講述了足足兩小時,他雖還一臉淡然,但陡然從面對生存問題到世界本質問題的苟建名卻沒能穩定心神,就連臉上的表情也無法再像以往一樣控制自如。
看著苟建名的神情,柏秋寒嘆了口氣,身為靈元界人的對方會畏懼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自己說了“她”在自己身邊就不會有危險,但身為靈元界人,誰又會不懼那個曾屠一城、將靈元玩弄於鼓掌的界靈呢?
何況——柏秋寒苦笑著——他自己也許就要變成那樣的怪物了。
但出乎柏秋寒預料的,苟建名眼中的恐懼逐漸消失,那副驚愕的神情也逐漸恢復正常,這位接觸了既往從不曾接觸事物的大遊者,帶著微妙的笑容感嘆道:“聽聞您是外域之人時,我便想到那個傳說,卻不想您卻真是傳說中之人,而我所生存多年的靈元界,卻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被外域人帶向毀滅,又被外域人拯救。”
“終究是我們的錯。”柏秋寒至今不知道其他的外域來客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但他們、他們的前輩在靈元界造成了無邊殺孽,卻是事實。
“只是認知的不同,何況這不是先生的錯,倒不如說先生和尚城主那樣的人,比我這樣土生土長的靈元界人更應該被人尊敬。”苟建名說著,對柏秋寒深深一拜,“靈元界不能永遠依靠您們來拯救,生也好,滅也好,或者如同現在這樣永遠沉淪也好,都該由我們來肩負這份責任了。”
柏秋寒似乎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話語,是在哪裡呢?
是那個夜晚,那個將死者妝容覆面的少年,對他敬愛卻又不得不將之排除的老師說的話。
“先生,我有新的理想了,先生可不要以為我是反覆無常之人。”
“請說。”柏秋寒肅然道。
“建立聲名固然是我所願,要與那些陳舊腐朽的實力區分也很重要,但若這世界本身沒有改變,一切都是空中樓閣。”苟建名拔出隨身短刀,捏住刀身,運足靈元將之一折兩斷,“所以我要救這個世界,或許還要藉助先生的力量,但最終,一定會靠我們靈元界人自己來改變!”
“哪怕我是外域人,哪怕我身負會將靈元界毀滅的隱患?”柏秋寒看到了苟建名的決心,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