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傷爆發帶來的劇烈疼痛讓柏秋寒陷入了短暫地脫力,面對謝玉吉的追擊,他已經做好了耗空精神力使用煉神衝擊的準備。
然而卻有人擋在了柏秋寒身前。
苟建名手中鋼刀在謝玉吉強大的靈元下寸寸斷裂,餘威更是讓他內腑受損,他口噴鮮血,身體連連後退,若非被趕來的侯建扶住,只怕站都站不起來了。
“侯建,保護苟先生殺出去!”柏秋寒雖然還覺周身疼痛,但有苟建名這麼一擋,總算已能夠控制身體,他來不及迎敵,便朝身後大吼。
“找死!”
謝玉吉大怒,舉刀又斬柏秋寒,柏秋寒自知此刻不能後退,強行提起真氣,與謝玉吉戰在一處。
侯建扶著苟建名上馬,卻發現不論眼前身後,都已看不見同伴,入眼盡是明城士兵的甲冑刀槍,他拔刀砍倒兩人,卻有更多士兵湧上,彷彿永遠殺不絕一般。
侯建不知道該怎麼衝出去,但看著還未緩過勁來的頭領,聽著那兩位大人在戰陣中也尤為清晰的拼鬥聲,他只覺就算拼掉性命,也要保苟建名殺出戰陣。
然而卻有人比侯建更早就開始拼命了。
在遊者和村人們眼中,苟建名並不是神。
實力在靈元界根本排不上號的他,面對強者時總是卑躬屈膝、奴顏媚笑,來換取生存空間,他讓每一個村人、每一個遊者,都要學習怎麼在強者面前演戲,以期能將其騙過。
難道他沒有尊嚴嗎?
不,所有和他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的自尊比誰都強,但他卻可以為了他們將這份尊嚴舍卻。
所以沒有人看輕了苟建名。
在這個人人利己的世界,還有這樣願意保護弱者、為弱者創造家園的人,於是在最底層的、被當做與牲畜同等的人們,也終於可挺起胸膛,活在陽光之下。
歷經世間的殘酷,他們珍惜自己的命,絕不會對為那毫無尊敬的、所謂的創世神赴死。
苟建名在他們眼中不是神,但他們可以為苟建名而死!
跟隨多年的遊者也好,村中新一代的青壯也好,甚至於那些已經到了生命盡頭的老者、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婦女,也能為了苟建名用那顫抖的步伐走上前線。
這份用時間堆積起來的尊重與信任,在這戰場之上,昇華為遠非用區區靈元可以衡量的力量。
於是明城計程車兵們驚訝地發現,本來被他們壓得節節敗退的遊者與村人們,竟反對他們發起了衝鋒。
沒有人組織,沒有人動員,他們只是知道了苟建名陷沒陣中的事實。
青年們握刀的手不再顫抖,對戰場的恐懼就像突然消失不見;靈元快要用盡的遊者們彷彿爆發出新的力量,身體的疲倦也似消散無蹤。他們眼中沒有絕望,沒有希望,只有死志。
如果手中的武器斷了,就用雙手,如果雙手也被斬落,那即便用牙齒去咬、用身體去擋,他們也要將自己的力量,貢獻給那個曾為他們奉獻犧牲的人,哪怕他們從此再看不到明日的朝陽。
就算明城計程車兵久經訓練,在這樣的亡命之舉下也亂了陣腳。
哪怕用長槍捅穿對方的身體,那些看似孱弱無比的遊者與村人,也沒有後退半步,而是牢牢抓住槍桿,好像用一條性命換一件武器就是賺到了一般,哪怕要付出三四條性命才能殺死一個明城士兵,遊者和村人們也願意用如此的傷亡代價來換取不斷地推進。
“瘋了,都瘋了!”
明城負責前線指揮的副將氣急敗壞地叫喊著,並嘗試收攏部下,但就連他也被對方的瘋狂所震懾,就更不要說那些修為遠不及他計程車兵了。
明城的前線崩潰了,這用生命的光輝堆積而來的成果,即便短暫,卻也給陣中的眾人帶來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