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中央升騰的火焰讓夜空多了幾分熾熱的氣息,在火焰之上炙烤的羔羊不斷滴落著油脂,而簡單的調料,則將肥美羊肉的香氣抬得更高。
煙火在在空中飄散,不斷有村人將烤熟的羊肉割下,盛在碗碟之中,送到鄭文堅面前,至於與宴的其他十來名遊者則是沒有這般待遇,只能自行取食。
鄭文堅卻無心品味口中的食物究竟是何味道,他的目光放在旁邊的空置桌椅上,那個位置的主人已經離席有一段時間了。
一旁負責服侍鄭文堅的村女見這位遊者聯盟長老的臉色越來越低沉,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甚至連斟酒的手都顫抖起來。
酒液有些許灑到鄭文堅的衣袖上,鄭文堅只是微微皺眉,卻不甚在意,顯然也不想為難這村女,只是好巧不巧,這一幕卻被回到席間的苟建名看到,那村女自然也看到了苟建名的身影,纖細的身體便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
“苟先生,算了。”鄭文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對苟建名擺了擺手。
“哼,還不快滾!”苟建名狠狠瞪了那村女一眼,喝道。
那村女似是知道自己保住了一命,趕忙向鄭文堅一叩首,而後飛跑著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鄭長老見笑,這些賤奴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我一定好好調教。”苟建名坐回席位,當即就向鄭文堅端酒賠罪。
“苟先生,你這村子……”
“陳惠那傢伙整的麻煩事,這些賤民除了種地放羊,就是端茶送水都做不好,還非要搞什麼迴圈式的茅廁,放個水都要走上老遠,真不知他想幹什麼?”
“哦?”
對於苟建名的抱怨,鄭文堅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被那樣的眼神盯著,苟建名便心知自己表現得或許太過積極了些,但此時再想改口卻也無濟於事,於是他乾脆繼續道:“長老見多識廣,卻不知見過這等人也無?”
“自然是見過。”鄭文堅微微點頭,卻是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
苟建名訕訕一笑,也不再問,只是將鄭文堅眼中閃過的一抹異色捕捉到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苟建名繼續著毫無營養的阿諛奉承,而鄭文堅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對於毫無威嚴的頭領,陪酒的遊者們卻沒有露出什麼鄙夷之色,只是默默吃著碗中肉、喝著杯中酒,彷彿外界的一切和他們都沒有什麼關係。
鄭文堅看在眼裡,心中隱隱有了幾分不安,此刻他一身靈元已恢復了大半,食飽力足,不需要也不再打算與苟建名虛以委蛇下去,於是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來。
“長老可是要小解?我帶您去!”苟建名也趕忙站起,諂笑道。
“我要去看看那人。”
“什麼?”苟建名額角見汗。
“我說我要去看看那人。”鄭文堅皺起眉頭,“苟先生,怎麼,你很熱麼?”
“啊……”苟建名趕緊擦掉汗水,強笑道:“我這修為太低,是有些熱,長老要去看那小子?請這邊來!”
苟建名的爽快倒讓鄭文堅有些吃驚了,照此人先前的表現,他本以為這之間或多或少有些貓膩,現在看來難道是他高看此人了?
兩人離了席,苟建名又趾高氣昂地呼喝手下讓其繼續準備飲食,才引鄭文堅往關押柏秋寒的小屋而去。
一路上苟建名還是阿諛之詞不斷,也不知是哪裡學來這許多話語,鄭文堅眉頭卻是越皺越深,他已然看不清楚,苟建名這副模樣究竟是裝的,還是此人生性就是如此了。
如果可以,鄭文堅很想把心中的煩躁訴諸暴力,但苟建名畢竟從頭到尾都沒有逾越之處,而他或者說整個遊者聯盟,卻更已不是無法無天的普通遊者了。
來到那棟小木屋之前,苟建名終於停止了喋喋不休,而負責守衛此地的十名遊者此刻卻是東倒西歪地坐在地上,手中兵刃丟在一旁,有幾人臉頰酡紅,顯然是喝過酒的。
眼見二人到來,這些遊者趕忙站起身來,不過有衣甲沒有穿好的、有兵器忘了拿的,他們歪七扭八地列著隊,只是不論怎麼看都對不起苟建名那嚴加看管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