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臻看見君無渡變魔術似的變出一個盤子,浮在褐色的藥泉上,穩穩當當。又變出了酒壺與兩個酒盅。
比起程雲臻的拘謹,他就放鬆許多,兩條胳膊搭在石池邊緣,臂展極寬,胸口肌肉隨著呼吸起伏。
“過來斟酒。”君無渡聲音懶散地吩咐道。
程雲臻:“……”
又使喚他。
他想說泡溫泉的時候喝酒很危險,但眼前的人顯然不適用於這個說法。於是只好慢慢挪過去坐到君無渡身邊,給他斟了滿滿一杯酒。
黑色的長發如海藻晃晃悠悠。
君無渡低頭,見水珠從他如凝脂般的手背上串串滑下來,滑過殷紅的守宮砂,沒由來地讓人心癢。
他將酒一飲而盡,程雲臻於是又斟一杯。
“不喝一杯?”君無渡聲音很低地問。
“我還在調養身體,下次陪您喝。”程雲臻道。
“酒量很好?”
程雲臻搖了搖頭,身體的輕微晃動帶得水波蕩漾:“一兩杯的量而已。”
君無渡彷彿拿他當下酒菜,一杯接著一杯喝個不停。
程雲臻巴不得他喝死,又怕他借機撒酒瘋,只好委婉勸道:“您是有什麼傷心事嗎?”
君無渡面色稍有些酡紅,不知是酒力上來了還是被溫泉燻的,他眼神仍舊清明,聽了程雲臻這話嗤笑道:“傷心……這天底下,沒有值得我傷心的人和事。”
這天屬實沒法聊,程雲臻只好繼續給他斟酒,不料君無渡不知道哪裡不痛快了,冷冷道:“不喝了。”
他把東西收了起來,程雲臻見他要出去,往後挪了挪。
君無渡頃刻間就上了岸,掐訣穿上完全幹燥的衣服:“你,不到半個時辰不許出來。”
藥泉裡又只剩下程雲臻一個人。他的手指都泡皺了,剛想上岸坐著敷衍一會兒再回去,發現君無渡又在岸邊設了結界!
程雲臻只得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他百無聊賴,又過了一會兒,伸手去試探結界。
抬頭,他被嚇了一跳。
對面的竹林中,不知什麼時候張開了一條奇異的裂縫,像是被一柄古劍生生劈出的創口,邊緣發黑,內裡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