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伸手攀上了君無渡的脖頸,將頭靠上去求饒道:“求求你,我會聽話的,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主人,我以後會當好一個爐鼎……”
秦雲這是被他逼瘋了嗎?
君無渡被他緊抱著,印象裡這是秦雲第一次如此主動地抱著他,他聽著對方語無倫次的求饒心中卻沒有一點快意,反而如刀割一般,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徹底遠去,他感到恐慌,伸手將秦雲嵌進了自己懷裡,兩個人渾身是血地纏抱在一起,喃喃地在對方耳邊說話,然而誰都聽不進去。
程雲臻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君無渡說:“我絕對不會放開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雲臻伏在他的肩膀上,忽然小聲道:“我們結契吧。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他雖然極力控制著嗓音,可身體的顫抖還是出賣了他。說出這句話,無異於親手將自己的希望掐滅。
君無渡握住他的肩膀,將他緩緩推離自己懷裡,在那種極度痛苦躁動不安情緒的驅使下,道:“好。”
他抓住了秦雲的手指,引著他來到了自己心髒的位置,皮肉之下,一顆心正在躁動不停,跳得幾乎要躍出胸腔之中。
程雲臻感覺自己的指甲忽然變得鋒利,他看著自己的指節猛然沒入君無渡的胸腔,猩紅的血液暖熱了他冰涼的手指。君無渡控制著他的手,直到他摸到他的心髒。
一顆劇烈收縮,往外泵著血液的活人心髒。
他從本源,感受到了那種可怕炙熱的情感,下意識地想要將手抽回,然而握著他手指的手如鐵箍一般,不允許他的退縮。
君無渡喘息著,低聲道:“你知道結契最好用哪裡的血嗎?”
心頭血。唯有心頭血立下的誓言才亙古不破。
程雲臻的肩膀抖了一下。君無渡沒等他回答,就抓著他的手指再進一步,刺入了心髒。他的人這麼冷漠,心髒卻在異物入侵的瞬間劇烈收縮,溢位鮮血,竟像是甜美多汁的果實。
“喝下去。”君無渡說。
自己親手剖開的心尖血像一尾遊魚鑽入了他的喉管,君無渡痙攣的喉結每滾動一次,他就喝下一口血,不知喝到了第幾口,程雲臻感覺自己好像吞下了君無渡的心髒,兩種心跳聲在潮濕的胸腔裡對撞不停。
聽見他說結契已經完成,程雲臻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軟倒在他懷中。
這場可笑的內鬥,在天亮之前就徹底結束了。
君無渡親手處理了君清陵和他父親留下來的黨羽,新一任掌教的位置落在了君雪銀身上,她忙得焦頭爛額,必須從旁系提拔人上來填補空缺。
程雲臻醒來還躺在熟悉的床上,他看著帳頂出神片刻,忽然有些後悔。
後悔昨天沒讓君無渡抹去他的記憶。
床邊多了個身影,程雲臻眼睛微動了動,看見是君無渡,張開嘴唇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嗓子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君無渡望著他說話,神情裡也有疲憊。
好像他們兩敗俱傷。
程雲臻伸手摸了摸,頸部疼得要命。他被君無渡拉著坐起來,靠入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