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此刻的宴會,已經不能稱之為宴會了。
比起初見之時,佟毓的外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身體長開了很多,臉上的稜角也越發深刻起來,完全不再是當初那個小豆芽模樣,而是一位翩翩而立的佳公子。
但有些東西卻依舊不變。
他從容不迫,目光堅毅,明明還是個少年,周身卻有一種臨山崩而不倒的氣勢。
白重山微微眯了眯眼,不得不承認,這姓佟的小子眼界心界確實不錯。
“草民佟毓,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佟毓姿態優雅。
皇帝也不由打量起佟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佟毓依言抬頭,雙目炯炯有神,裡頭盛滿了恭敬之意,但卻看不到絲毫的懼色。
皇帝對眼前的少年也不討厭,道:“你就是李想容那丫頭的徒弟佟毓?”
“正是草民。”
“那你就親自同朕說說你的冤屈吧。”
“數個月以前,草民還是個靠販賣假的容風茶為生,賺錢替妹妹治病的販子。因為草民仿製的容風茶口感好,價錢也便宜,搶了趙員外家三公子的生意,趙三公子便趁草民外出買茶的時候,帶了五名侍從,將草民的妹妹侮辱致死!”
皇帝問:“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報官?”
“啟稟皇上,趙三帶人侮辱草民的妹妹時,正是中午,周圍的街坊鄰居們都聽到聲音,卻沒有一個敢出來相救的,他們甚至,甚至連誰是兇手都諱莫如深!”
說到動容處,佟毓屈憤難耐,咬緊牙關,哆嗦起來。“若非妹妹在天有靈,讓草民偷聽到街坊們的談話,草民到現在都不知道兇手是誰!皇上,保金縣的縣令和趙家沆瀣一氣,草民又無憑無據,貿然報官,只會被反咬一口,打草驚蛇!若不是師傅她不計前嫌,收留草民,教草民正統手藝,草民早就被趙家人打死了!”
“豈有此理!”皇帝聽後氣憤極了,猛拍桌子站了起來。“竟然有這種事,還有沒有王法了!”
“皇上,冤枉吶!”鎮國公嗚呼哀哉,“這小子跟李想容那丫頭是一夥的,他們兩個也不知受了誰的唆使,故意來誣陷趙家,皇上,請您一定要明察啊!”說著,鎮國公怨毒地看向白重山等人,意思非常明顯。
白重山抬了抬下巴:“鎮國公與其一直在這裡喊冤,倒不如拿出真憑實據來,證明自己是冤枉的!”
“哼,你們既然早就打算汙衊趙家,自然在進京之前就已經將一切處理好了,能證明趙家清白的證據,說不定早就被你們毀了!你們這群小人!”
“切,”白重山越發厭惡鎮國公的嘴臉。“賊喊捉賊!”
“你說誰賊喊捉賊?”鎮國公恨恨地瞪眼。
一時間,兩大積怨已久的朝臣大有在朝堂之上掐架的趨勢!
“肅靜!”萬公公的公鴨嗓響徹宴會。此時此刻,竟有種振聾發聵之感。
鎮國公和白重山都給了對方一個白眼。
皇上道:“影六,你來說。”
影六便是帶著人皮面具的隱衛的代號。
影六這才開了口:“奴才趕到保金縣時,發現有人比奴才快了一步。保金縣所有的百姓都對趙家和官府交口鄭贊。奴才見查不出東西來,又悄悄去了土匪所在的地盤,偷聽到他們的談話,這才知道保金縣問題有多嚴重。”
“之後奴才便如法炮製,挨家挨戶偷聽,甚至裝鬼恐嚇,方才探聽到小冊子上的內幕。皇上,李姑娘和佟公子所言句句屬實,他們真的是有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