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渾渾噩噩,好歹王盎也做了多年御史丞。漫說梁氏做的那些,單憑王將廬這一樁,便足以使封王將王氏一族滅門。
王盎不知道怎麼出了屋子,更不知道自家是怎麼回了西院兒。
他回去便攆走僕役梁氏,將自己關在房裡。
他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喊心腹僕持進屋,叮囑了幾句,便讓他拿了書信快馬回舞陽老宅。只僕侍天落黑的時候又拿了書信回來,稟報說,老宅裡漫說王司馬老夫人,連僕役奴婢都沒有一個。
諾大個宅子,近千名僕役奴婢,就這樣無聲無息失了蹤。
王盎有些發慌。
他又關門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他下令心腹僕侍收拾東西,這兩天他熬的兩眼紅腫,神情又總是恍惚,有時若有若思,有時看見梁氏又嘿嘿冷笑。
僕役又哪敢多話。
梁氏只當又是司馬氏挑唆,且王將廬咯血的病症又一天比一天嚴重,先前還能出去論文會友,這幾天竟然連下榻都勉強。
母家被滅門,如今梁氏一顆心裡只裝著兒子,這會兒她哪裡還顧得上王盎。
待僕役收拾妥了行囊衣物,王盎又吩咐僕役備車,吩咐過僕役,他自家洗了臉梳了髮髻,又翻櫃子尋了件乾淨袍服換上。
一切妥當,他去尋司馬氏。
甫一進去,他便拱手對司馬氏長揖到地。
司馬氏怔住:“你你……你這是……。”
王盎站直身子,垂瞼道:“往昔多有對不住你與大郎,只往後……。”
說到這裡,王盎嗓子眼兒仿似有些發堵,頓了半晌,方才抬眼看了司馬氏:“現下舞陽老宅已是人去屋空,阿父阿母……,咱倆去找他。”
司馬氏淡淡看了他,沒有開口。
王盎不由苦笑:“我知你不信我,梁氏沒了母家,待要她大歸,她又無處可去。”
說了這話,王盎抬頭看了幾眼四周,待一一看過,回過頭來道:“這處府邸原也是大王所賜,如今……倒正好舍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