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戴文身邊:“能找到原因嗎?”
“燒苗了。”戴文的臉沉痛且惋惜,“肥力過剩,這些莊稼……受不了太多的肥。”
單無綺盯著戴文:“為什麼會燒苗?”
“我制定的計劃絕無問題,但有人刻意多澆了肥。”戴文的語氣並無苛責,但無可避免地有著一絲惱怒,“說得直白一點,那些外城人把他們的排洩物……唉,好心辦了壞事。”
單無綺安靜了幾秒。
她道:“這些莊稼,能埋進土裡做綠肥嗎?”
戴文點頭:“可以,這是最好的補救辦法。”
“那就這麼辦。”單無綺決定道。
戴文和他的學生們得到命令,開始把一顆顆枯萎的莊稼翻進土裡,但幾個跪地哭泣的外城人如同發瘋的野獸,連摔帶跑地攔下戴文。
“不要!”外城人們的吼聲憤怒而卑怯,“不要埋掉!”
戴文停下動作,無措地望向單無綺。單無綺垂下眼睛,輕輕按上外城人的肩膀。
“對不起。”單無綺真誠地道歉,“是我辜負了你們。”
為首的外城人被單無綺按住肩膀時,臉上下意識架起了防禦的表情,彷彿刺蝟豎起尖刺。
但他沒料到單無綺竟然會道歉,那些倉促豎起的尖刺,一瞬間變成了肆意流下的、滾燙的淚水。
“不是的……不是的……”外城人含糊地嗚咽,“不是您的錯,單副官……是我們……是我們!”
內外兩城的矛盾,從基地成立起就一直存在。
單無綺和她的拓荒團隊都是內城人,即使他們已經展示出足夠的善意,並且帶來了足夠的好處,但外城人內心深處的隔閡,卻始終無法消融。
單無綺強大,所以外城人依附。
單無綺友善,所以外城人順從。
但這只是一場貌合神離的木偶表演,在涉及核心矛盾的關鍵節點上,單無綺的命令並不能完全生效。
於是,這些莊稼枯死了。
它們因為外城人的短見枯死了,它們因為外城人的心願枯死了。
單無綺無法苛責任何一人。
戴文的計劃泡湯了,他付出了無數個日夜的思考和奔波,一切卻需要推翻重來。
外城人的希望落空了,豐收月將從原定的五月往後推遲,甚至很可能顆粒無收。
薩摩等人的努力也付之東流,他們從富裕的內城來到貧瘠的外城,從金嬌玉貴變得滿手老繭,但外城的苦難並沒有因此結束,反而重新回到了起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