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女士,只要給他一口飯,讓他不咽氣就好。”窮苦的父母流著眼淚,沒人願意割捨自己的骨肉,“等他十二歲,他就可以去做工了。”
但能做工又如何呢?商人重利,偏偏外城人是最廉價的耗材。
阮真莎無數次扶起跪地哀求的父母,卻扶不起他們早已佝僂的脊樑。
孩子們有的活潑,有的安靜,但他們無一不聽阮真莎的話,溫順地跟在阮真莎身後,向外城的避難所走去。
外城人看到了孩子們的臉龐。
那是一張張略帶消瘦,卻並不疾苦的臉龐。
他們吃飽了。
因為阮真莎女士,他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童年。
“阮……阮女士。”一個外城人壯著膽子問,“你們……你們要去哪裡?”
阮真莎停下腳步。
她戴著細格網紗的臉露出一個靜謐的微笑:“按照伊甸的指示,我們要到避難所去。”
“避難所?”
“是的,避難所。”阮真莎答道,“剛才出現在基地裡的聲音,就是伊甸。牆外的異種打過來了,我們這些平民,要到基地最安全、最牢固的避難所裡去。”
外城人安靜片刻。
而後,外城人問:“那……四部的老爺們呢?”
老爺,而非同志。
阮真莎微笑不改:“他們要到前線去,他們會保護我們。”
……
首長將針管抵在手臂靜脈上。
四代血清靜置在針管中,和行刑場上的黨員所注射的三代血清不同,首長手中的這一支,是研究所的最新産品。
藍心站在一旁,手裡拿著槍。
“最多半年,第五代特型血清就會面世。”藍心不忍地說,這種心態在她身上十分罕見,“您完全可以等一等。”
“沒有時間了。”首長答。
藍心沉默。
尋常人聽到首長的回答,也許會做出兩層解讀,第一層,人類沒有時間了,第二層,首長沒有時間了。
但藍心明白,首長還有第三層意思。
“防護罩破碎之時,就是新人類向世界發出第一聲啼哭之時。”藍心道,“首長,我們在伊甸的庇護下,已經偷來了三百年的時間。”
“這是你師父告訴你的?”首長輕笑。
“不。”藍心答,“是一隻異種告訴我的。”
首長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