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部長默默的辦好手續,跟著他出去。
“我就是想找個說理的地方。”張建勳走在半路,突然又叫了起來,我就不信,天底下還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了。”
盧部長詫異的看向他。
張建勳心力憔悴的垂著頭。
他以前喜歡穿的夾克灰撲撲的,顯得破舊不堪。棕色皮鞋更不用說,鞋邊都毛掉了,此時幾乎看不出原色。
曾經喜歡抹頭油的張主任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三七分的髮型,依稀能看出一dian樣子。
“才幾天,就這個樣子了。哎,你這樣子,究竟圖個啥啊?”盧部長第三次嘆氣。
張建勳茫然抬頭,一會兒,再次堅定道:“我不能不明不白的去食堂做會計。你們要免我的職,我認!你們要開除我,我也認!你們出紅標頭檔案,上黨委會,我要堂堂正正的接收處理,不能就這麼淹死在食堂的泔水裡。”
“然後呢?”盧部長站住了,拉著張建勳來到路邊陰涼的地方。
“我就是要個說法!”張建勳的眼神亮若星辰,渾身充滿了幹勁。
盧部長像是不認識他似的看著他。
繼而,在張建勳明亮的眼神下,盧部長敗退了。
短暫的幾秒鐘後,盧部長乾脆拉著張建勳坐了下來,談心似的道:“老張,你記得周教授嗎?”
張建勳臉色微變,道:“你想說啥?”
“老周當年做的專案怎麼樣,我不清楚,那是你親自經手調查的,是不是浪費了,夠不夠得上反革命,都是你說了算,他找你說理了嗎?”盧部長的話,如刀子一般的插入張建勳的胸口。
張建勳昂揚的脖子耷拉了下來,片刻後,道:“老周不是平反了嗎?”
“平反的時候都65了。”
“這也不是我一個人弄的。”張建勳氣勢一弱,又升了起來:“那時候和現在是兩碼事。”
盧部長沒有爭辯,又道:“李子寬你還記得嗎?”
張建勳的臉色變了又變。
“陶偉呢?”
“盧部長,你什麼意思?”
“陶偉的專案資金被你壓了三個月,等專案做出來的時候,正好晚了人家兩個月,三年準備,兩年辛苦全白費了,他找著說理的地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