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德:“自然。”
陽伯公慢慢又揪回了那個話題,悠悠說道:“若是拿戶籍身份來詢問,怕是你們就得吃個苦頭撲個空了——我是個無籍之人。”
我朝自太祖榮登大寶伊始,便推行戶籍制度,目的“革兼併之俗,核欺隱之籍”,首創戶帖之制,凡戶分三等:曰民,曰軍,曰匠。大致根據了職位進行區分。
按道理來說,普天下臣民都該有登了自己名字的半印勘合戶帖,以作身份證明。
那有沒有無籍之人呢?
有。
那便是為了躲避徭役,舉家背井離鄉的流民了。
眾人瞧著陽伯公的眼神莫名怪異起來,不說別的,陽伯公單自坐擁一家船行,光是商戶賦稅就得交上不少,朝廷來人核驗時候,定是要拿著戶帖來驗明的。既已交了賦稅,那定不會是無籍之人了。
陽伯公似是聽到了眾人心裡的腹誹似得,默默笑了笑:“那船行明著是我家賬房先生的。”
眾人腹誹硬生生暫停,狠狠一噎。
沈睿又問:“您不是也從過軍嗎?”
陽伯公:“那時候,我還是有籍的。”
那重心點便在這從軍身上了。
陽伯公道:“有一次戰役,我負傷將死,名字便勾在了死亡的那一冊上。等到被一位知己友人費了千方百計救活之後,我便成了無籍之人了。”
沈睿恍然:“原來是這般原因。”接著??又急急問道,“那為何不去澄清?”
陽伯公揮揮手道:“沒必要了,只要我妻子我友人知道我還苟活於世,便是足以了。”
沈睿:“您是受了什麼情傷了嗎?”
陽伯公愕然,旋即又開口笑道:“沒有,不過死了一次的人,對著別的身外之事也沒有多少上心了。”
沈睿默默地思考:怎麼這理由聽得是在敷衍呢?
陽伯公繼續道:“有時候,無籍之人卻也行得方便,若要行些見不得光的差事,便得叫無籍之人才能萬無一失。”
說道主要關鍵點了,眾人瞌睡蟲瞬間就被趕跑,迷離遊蕩到九重天外的神思也一下被強硬抓回,硬是歸位到了自己的軀體之內,惹得精神抖擻,渾身一震。
陽伯公:“你們若說我是軍,我不是;若說我是官,我也不是;不過我卻在做軍與官都在做的事兒,我聽從朝廷的命令,幹一些在黑夜裡才能暢行的行動。”
沈睿:“那您的確是朝廷的人!”
陽伯公:“算不得,如今的朝廷效忠皇上,我效忠的是天下太平。”
沈睿:“有什麼區別嗎?”
陽伯公:“有的皇帝信篤民為貴君為輕,有的皇帝卻是狂妄自大地貫徹了‘家天下’的惡習,若是遇上前者,我便是他的忠僕;若是遇上後者,我便要擼起袖子開罵了。”
沈睿啞然失笑:“擼起袖子開罵是御史的工作,但借他們十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罵當今皇上。”
陽伯公:“正因為御史不敢,百官不敢,天下臣民不敢,而獨我一人敢,所以天下間非皇室卻有金線長龍紋之人,只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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