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攤販恍然：“我瞧姑娘身子骨嬌小，說話又軟綿，還以為是南方土生的姑娘呢。”他利索地拿油紙撿了幾個熱熱的白白胖胖的饅頭出來，在紙上左右翻滾著晃了晃，等熱氣散盡了，才把油紙慢慢地疊了起來，“許多北方來的客人受不了南方的溼潮，他們可真是不懂行！我們江南最重保養，就連呼吸一口氣兒都是帶著三分露的。”
沈睿驚呼：“那江南人豈不都成神仙了？不用喝水，張嘴呼吸一口便就行了。”
小攤：“哎！對咯！”
沈睿露了笑臉出來：“慣會說笑的。”
小攤：“做買賣不就要個嘴皮利落嗎？吃飯的傢伙，可不得好好磨練一下？倒是姑娘，瞧著模樣周正，儀態端莊，估摸著也該是大門大戶裡出來的閨秀，可卻沒那般扭捏作態樣，不想是個活潑的性子。要我說，這般性子才適合娶回來做媳婦呢！”
許佑德懶懶在一旁開口：“不好意思，名花有主。”
小攤販手上的動作一愣，哭笑不得：“我是哪個牌位上的人吶，敢肖想這般門楣的大姑娘？”
沈睿轉過臉去，樂樂地問許佑德道：“怎麼？聽人家誇我兩句就吃醋了？”
許佑德拎著手裡一堆東西上下舉動，一來一回像是在訓練手臂肌肉似得：“你要聽誇呀，就多哄哄我。我誇你那才叫真心實意剖心瀝血，別人的可都是糊弄！”
小攤販不樂意了：“我買賣做得是實在買賣，說話做事也講究個實在。”
許佑德：“那你給打個折？”
此刻的許佑德完全暴露出了奸商那種“有便宜要佔，沒便宜創造條件也要沾”的小氣嘴臉。
小攤販：“那可不行。”
許佑德立馬轉頭對著沈睿說道：“看吧，我就說這不是個實在的，連帶著那些誇你的詞兒眼也趕緊忘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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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
小攤販笑道：“兩位是貴人，我也明說了，小攤這包子饅頭都是現包現蒸的，賣剩下的絕不再賣，生意做得那叫個本分。但本分多了，利潤就少了些，就說剛給您包起來的是個白麵饅頭，賣三個我才賺兩文錢，走得是薄利多銷的路子。我最多敢拍著胸脯給你保證好味道的地道，但若是讓我給您便宜個幾文錢......唉，怕是連稅都交不起了。”
嘆民生多艱啊！
沈睿心裡聽得難過，對許佑德說道：“人家小本買賣做得也不容易，何必斤斤計較？”
許佑德：“又被唬住了不是？一個饅頭費多少斤面，蒸一個饅頭又費多少柴火？如今他三個饅頭賣我們五文錢，他淨利也差不多該有四文了。”
小攤販：“這我聽出來了，老爺您肯定不是本地人。”
許佑德：“打哪兒聽出來的？”
小攤販：“就說你這個演算法不對，我說我賣三個饅頭賺兩文錢，您說我賣三個饅頭能賺四文。這一個饅頭大小一致，面料用量差別不大，那合不上的地方就是個糧價了。”
許佑德：“是。饅頭是拿面做得，面是拿小麥產的，北邊那邊十分一升，南邊不產小麥，算是過路漕運的成本錢，十五分也頂天了。“
小攤販：“哪裡！正經算下來二十分也打不住！”
這下把許佑德給驚了，第一反應便是否認：“不可能，雖說因為糧物產地問題導致各地米糧兩個懸殊，但到底也是日需品，價格怎麼可能相差這般大？”
沈睿琢磨著也不對勁：“是啊，翻了一倍了。”
小攤販哀嘆一聲：“稅的問題！”
許佑德：“怎麼會是稅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