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沈睿疑惑了,這種情況,要麼是身體虛得只剩下一個空殼子,要麼便是自己斂著力道沒有外放。可他正是悲傷時候,哪兒有心思去控制身子的力道?
沈睿總算是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貼著許佑德耳朵罵道:“你是裝的!”
這人戲班子出身吧!
許佑德:“噓!”
彷彿剛剛那聲略帶效益的字眼是沈睿臆想的一般,許佑德滿目悲憤,執著地說道:“好,那我便要去戶部瞧上一眼!”
林二老爺殷勤問道:“拿著我的拜帖去,方便些。”
“不必!”
外頭忽然的有小廝衝進祠堂,因著跑得太急沒剎住車,腿一軟,直接在祠堂正中拜了個五體投地,這麼大動靜把昏睡中的老祖宗林之左給驚醒過來,親自詢問:“慌里慌張的,什麼事兒啊。”
“老祖宗,外頭,外頭來官兵了。”
祠堂裡的主子們都是怔愣,勝券在握躊躇滿志的林二老爺也不例外,扭頭問許佑德道:“這你是叫來的?”
他是真疑惑,以為是許佑德直接叫了戶部大人上門,送典籍察閱來了。
許佑德無辜地搖了搖頭。
那小廝哼哧哼哧喘了兩口大氣,把主子們著急得直上火,這才繼續道:“是來拿三老爺的!說是三老爺犯了命案,要被傳喚上堂呢!”
三十來雙眼睛紛紛看向了林三老爺,林三老爺心裡慌張,腦子一急,蹦出句話來:“胡說!那命案我都擺平了!怎麼還會去告狀!”
這句等於變相承認了,林二老爺沉了臉色,罵道:“糊塗!”
“二哥,二哥,”林三老爺連滾帶爬地捱到了自己二哥身邊,連扣了幾個響頭,涕淚橫流,“二哥救我,我不要進牢。”
林二老爺不敢置信:“你真殺了人了?”
林三老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我,我......”
林二老爺閉了眼睛:“來啊,把三老爺帶出去,交給官府處置。”
這話一出等於宣判,林三老爺驀地一下癱軟在地,面色灰白跟死人似得。三房太太戚夫人尖著嗓子大叫了一聲,從人群后頭擠到了前排,大哭著抱著林二老爺的腿道:“二老爺救救我家三爺,他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啊!”
哭了半天,林二老爺也只鐵青著臉裝啞巴,戚夫人心知沒戲,便換了個人哭鬧,跪行著爬到了老祖宗身邊,連連磕頭道:“老祖宗您是知道的,我家三老爺是個實誠人,斷斷做不出殺人放火的勾當。”
老祖宗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盯著自己兒子:“你當真殺了人了?”
林三老爺恍若痴呆,只一個勁兒地念叨著:“我擺平了的,我擺平了的。”
林之左是個明白人,雖然足不出戶,但對家裡事兒沒有什麼不知道的。對自己兒子的混賬程度,他也是深有體會,不免心中慌亂。而身邊又有個娘們在這放聲大哭,林之左聽著煩躁,胸口憋悶得緊,不由罵道:“哭哭哭,哭有什麼用!不過是上堂,若你爺們沒罪,衙門自然會給他清白!”老眼看了看自己兒子,心下做了決定,拿出了上位者的威嚴道,“把三老爺帶下去,交給官老爺處置。”
戚夫人一聽,直接仰面暈了過去,被三房幾個孩子給架回了自己房裡。
眼瞅著宗族大會又成了一場鬧劇,林之左也不想再進行下去,掃了自己滿院子子孫一眼,中氣十足地呵斥道:“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