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倉惶的想要後退,然而沒退幾步,卻又自顧自的停下來腳步。
——逃不掉的。
在他心底,隱隱傳來這樣的聲音。
“逃不掉的。”
在他的身後,確切的傳來了一個聲音。
新生的持劍者下意識的回頭,然後,看到了一個普通的、平淡無奇的、與其他聖教軍一般用厚重的盔甲將自己全身籠罩的身影,只有肩膀上的勳章才能說明他的軍官身份,他彷彿看穿了他內心深處的怯弱:“我們逃不掉的,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增、增援——”
布倫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沒有增援,”聖教軍以低沉的口吻揭露了殘酷的事實,“也不會有增援。”
不會有增援。
傑裡邁亞城的大少自然知道這一點,整個聖教軍都被那根又粗又長的觸手鑿穿,像這樣的怪物在整個戰場不知道有多少頭,怎麼能逃的掉,怎麼又能避得開?
太天真了。
這麼嘲笑著幾十秒前的自己,新生的持劍者沉默。
然後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即便經歷了連日來戰鬥的洗禮,心性比起最初那個囂張大少已有了不小改觀,布倫特也沒有為這場註定徒勞無功的戰鬥,獻上自己生命的打算。
“但我們別無選擇。”聖教軍軍官以平穩的語氣作答,從那低沉的聲音來看,應該是一名中年男性,“你我,乃至這裡的所有人,都無處可逃——”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短促。
“只有殺死它,只有殺死那頭怪物,我們才能活下去——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死,我活。
秩序與混沌那不可調和的矛盾也體現在它們的造物之上,人類與妖魔,與高等妖魔,乃至這於至深之夜孕育出的可憎怪物,只有一方徹底消滅另一方,才能為這場戰鬥劃上一個句號,一個相對的句號。
指望對方的憐憫——
不存在。
“但做不到!”一幕幕死亡的場景在眼前回放,最終定格在那位聖教軍戰士為保護他而死的畫面之上,布倫特用斑斑血跡的雙手捂住自己的雙耳,歇斯底里的大聲喊道,“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不是猶大,不是韋伯斯特,我只是一個廢物!只是一個殘渣!我沒辦法殺死那個怪物……沒辦法拯救我的同伴,也沒辦法幫助你們……”
淚水不爭氣的自眼眶中灑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模糊,最後只剩下了一陣陣有的沒的嗚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