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祉瞧出了右前方的是就是那個女官,身材瘦弱,在一眾男兒中也算顯眼了。
“爹,你為何不讓我去大理寺?”景清幽跟在景相身後,她絲毫不忌諱兩人的身份,反正當今朝堂上誰人不知中書令家的四娘子在刑部任職。
景仲明左右望望,謹慎地說:“走,去馬車上我與你細談。”
兩人出了宮門,來到自家馬車前,僕人放下踩腳凳,景清幽撩起衣擺跨步入內。
景仲明進來安坐後,嘆了口氣,道:“你是女兒家,朝廷紛爭我本不必與你細說,但你畢竟執意入朝為官,那我只好悉數告知於你。”
“如今朝中勢力大致分為三股,一股是太子黨,一股是雍王黨,還有一支便是不願參與黨爭的。所以這也就導致兩方在極力拉攏勢力和人心。這大理寺不久前因病辭官的大理卿便是為了避開黨爭,索性連高官厚祿也舍棄了。”
景清幽也是知道些黨爭失敗的下場的,勝者為王,敗者慘狀全在勝者一念之間。這大理卿倒也是行事果決。
“那……父親,您是哪派人?”
景清幽倒是期待父親會作何選擇,父親一生為官清廉,應是最不屑於黨派鬥爭的。
“呵!”景仲明輕笑一聲。
“你猜父親為何能從前朝太子太傅做到如今的中書令,我效忠的永遠是百姓,而不是君主。我到何位置也都是為了反映民聲,若君主是個明君,我的諫言自然大有裨益,若皇帝昏庸無能,國運衰矣,又豈是你我去操心的了。”
景清幽聽得沉默了,是啊,在朝一日,哪有完全明哲保身的,朝中勢力錯綜複雜,看來這長安夜連殺一案她果真猜對了,真的有推手。
恰好馬車行到了衙門前,景清幽欲下車。
“阿幽,你若是執意要插手大理寺的事情,我也不攔你了,我只有一點,你一定要萬事小心,不可受傷。”
來自老父親的擔憂,景清幽感動又理解,“欸!您放心吧,一定保證一個完完整整的阿幽。”
景仲明無奈地搖頭失笑,他這小丫頭從小最有主意,看來當初為了治病送她去玄冥峰上是對的,老師父調教的很有效啊。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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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祉下了朝後孤身騎馬出京,去郊外的深山老林見前大理卿,老人家果真避世到了如此的地步。
“你回去吧,我無話可說。”
高斂拒絕接客,應祉被拒之門外。
應祉沖著院子大喊,“高老,我猶記第一日來到大理寺的時候,您對我說,為官者應不懼權貴,只為追尋真相,這不是您親口教我們的嗎?怎麼如今您在這當縮頭龜了。”
高斂終於有所動容,他來到院子裡與應祉隔著籬笆相望。“應祉,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實話,他們不會讓你找到真相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趁這次事件,將大理寺安插進自己的人,或者直接摧毀大理寺在陛下眼中的信任。應祉,別自討苦吃了。”
應祉沉默著,咬緊著牙關,緊握雙拳,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上馬走了。
高斂望著應祉騎馬的背影,心裡的落寞籠罩其身。他說這些好聽的話只是為了贖當年年輕時犯下的罪過,他的這些高官厚祿都不應該是他的。
高斂長嘆一聲,轉身進屋了。
“駕!”
應祉騎得比來時不知快了多少,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吹亂了白玉簪,但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內心,他一定要查!而且一定會抓到真兇!
應祉回到大理寺,衙門內的氣氛比以往都凝重,走到前廳,看著高堂上的牌匾——執法持平,這是當今聖上親自題的,應祉不知心裡該是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