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周蒼衡出門前剛洗了頭。
“怎麼燒還沒有退?”吳景文貼上他的額頭,掌心不同尋常的溫度昭示著周蒼衡正處於低熱階段。
周蒼衡難得堪稱溫馴地往他掌心靠了些。
“老白他剛回來,他沒有孩子,唯一親近的侄子又受了傷,所以他目前最懷疑的人是你,周老闆你要不要幹脆坐實人格分裂的名頭?”吳景文說笑。
“假的真不了。他把我騙來,是為了變相軟禁我。”周蒼衡閉著眼,額頭屬於另一個人的感覺更清晰,“外面圍了多少保鏢?”
吳景文粗略算了算:“不多,基本都回家過年了,剩下幾個,大概兩三個。”
周蒼衡失笑:“在別人眼裡,一個保鏢就足夠對付我了。”
白金蠻看得起他。
到這個時候周蒼衡還能笑出來,吳景文又對他刮目相看了些,眼神往下,是周蒼衡單薄的羊絨毛衣。
吳景文蠢蠢欲動,還是沒忍耐住,手癢地將他敞開的外套拉上。
周蒼衡無奈地坐直了:“你再用力點,我午飯就該出來了。”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沒伺候過別人。”吳景文抬手看了眼時間,“我一會回來接你回去,難受就去我辦公室裡躺著。”
周蒼衡腳尖一抵地面朝後挪出去一米遠,給他讓開條道,揮手說道:“再見。”
吳景文把休息室門的鑰匙扔給他,拍平褲子上的褶,邁開腿往門外走。
周蒼衡靠著椅背注視著他,就好像以往每一天他出門上班那樣——再過十個小時,吳景文就會拎著水果蔬菜下班回家,填滿家中空缺的冰箱。
偶爾偷偷往裡面塞啤酒不讓周蒼衡看見。
其實每次周蒼衡都看到了。
“很快會結束。”周蒼衡忽然說。
吳景文回過身,雙指在眉間朝他一劃,揣著車鑰匙走遠了。
等保潔關閉會議室的暖氣,周蒼衡才從雕塑般的狀態中清醒,攏著衣袖慢吞吞往吳景文辦公室走。
紙張翻閱的細小雜亂聲,偶爾夾雜著敲擊鍵盤的參差喧囂,周蒼衡腳步徒然一頓。
“……”
周蒼衡敏感地深深注視著身後,辦公區的員工焦頭爛額地專注著手中的工作,印表機不間斷地吐著紙張,將氛圍變得稍顯焦躁火熱。
好像有人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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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的人陸陸續續離開,辦公區大燈全都關閉,整個公司陷入黑暗,直到外界連綿至遙遠彼方的黃色路燈隱隱透入落地窗內,吳景文還沒有回來。
應該是回不來的,周蒼衡心想。
周蒼衡抬手遮在眼前,咳嗽一聲,他曲起胳膊撐起身,一看時間快十點。
喉間幹得如火在燒,周蒼衡隨手撈起床頭的礦泉水,擰開灌了口,涼得清醒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