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幾秒,卞皎收回目光,轉身往酒店走。
這天晚上,他終究沒有如計劃地在金湖岸邊看跨年煙花。
關燈側臥在酒店房間,只能聽見窗外接連不斷的鳴破聲。偶爾起身到陽臺邊朝外望出去,其實也能看見半空中有顏色瑰麗的光點,雖然不再垂落在眼前,但依舊美得可與回憶做比。
眼底倒映煙花,他靠上陽臺欄杆。煙花裝點月光,他就無法阻擋地想起那個缺失的身影。
他想到那頓晚餐。他想到他問對方怎麼樣,而對方給出那句肯定回複。
他想到他的心。
那一刻他的心莫名繞成線團,沉甸甸得像被湖水打濕。那一刻他的心莫名落雨,又在陰落裡幹透。
“——在想什麼?”
風吹起發絲,卞皎循聲回頭。
是田宜宜從展廳外步入,遠遠笑著問他:“忙多久了?”
她的額前有汗,五月的吉隆坡氣溫三十度許,她走近時好像還帶著熱浪。
路過一幅攝影作品時側眸望了一眼,腳步明顯放慢。
那副作品深綠色叢林背景,但色調明亮,主體是一隻馬來亞幼虎,左眼受傷,眼神清澈中帶著警惕。
“不論看多少遍,”田宜宜說,“還是會愛上你鏡頭下的動物。”
卞皎笑了下,眼眉清淩。指指身後屬於對方的作品:“我是業餘,沒有你的專業。”
“情感真摯最重要,這點我比不上你啦,”田宜宜吐了下舌頭,從他手中接過膠帶,“比如上個月,你去林子裡拍幼虎放歸那次,早晨四點起床坐三小時車,換我恐怕怨氣大得連鏡頭蓋都能忘記揭。”
說完,她示意卞皎將手中的工作放下:“好了,接下來都交給我吧。”
卞皎讓開位置,站到冷氣下方。
他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的高度,此刻突然靠近出風口,面板一陣冰涼,便抬起手去放袖口。
防曬充足,四個月的戶外活動完全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眼下修長白皙的手指一面順著小臂往下動作,他一面對田宜宜提議:“不如我們一起,效率更高。”
田宜宜聞言抬眼,呆了一下。
盯著他的胳膊愣了兩秒,又將視線移到他的臉孔上。搖頭許久,最後還是沒忍住嘖聲偏開話題:“真想把你的防曬統統偷掉。”
卞皎笑了。
“沒關系,全給你用都可以。”
“快算了吧,我們用的都是一個牌子。”田宜宜浮誇地嘆了聲氣,誒了下,又故作懷疑說:“不過,會不會是我買到假貨?”
卞皎想了想,也認真起來:“不無可能。”
田宜宜噗呲一笑:“這麼無聊的玩笑也就你配合我。得了,不用你幫忙,我一個人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