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田宜宜意味深長地拉長聲音:“雖然沒有,看起來也不是很遺憾哦?”
對她的打趣,卞皎回以一聲含著笑的輕嘖,眼梢帶甜的模樣,任誰看都在熱戀。
“好啦,最近我控糖,不能聊這個。”田宜宜見好就收。胡謅了一句拉回話題,她問:“還記得上一次從亞庇回來的時候,你和我說什麼嗎?”
卞皎示意她講。
田宜宜就站起來,從一旁拉了一個膠凳坐到卞皎對面。
“你說以後。”
卞皎的眉梢動了動,似乎不是很明白她提這個做什麼。
田宜宜繼續說:“以後,這真的是我聽過最有希望的一個詞。”
忽然她仰了下腦袋,去看懸在頭頂的吊燈。
玻璃燈發出五彩絢爛的光芒,她的眼睛也像其中一顆水晶。
回正視線,田宜宜重新開口:“其實在知道你真正再次去到亞庇之前,我是不信這個以後的。過去大家都說要把握當下,我也這麼覺得,於是急匆匆活了二十多年,好像見過了很多,卻總感覺…那個詞是什麼來著?走……對,走馬觀花。”
卞皎聞言很意外:“我以為你是及時行樂主義者。”
<101nove.。”田宜宜說,“只是現在想一想人生這麼長,許多事情足以放到以後再講。拒絕明天,但也真的寄希望於明天,給自己留一個念想也不是不行。”
卞皎張了張唇,片刻後極輕地笑了一聲。
“與你相反,”他講,“我過去很不喜歡以後這個詞。”
田宜宜雙眼睜大,帶著問號“哦”了一聲,對他的話很感興趣。
卞皎攏住雙臂,也抬眼看向遠處的小壁燈,手指在肘節上緩緩敲打一陣,他收回目光。
“以後這個詞,在我的認知裡其實與時機相同,僅僅是一種推辭,是面對一些無可奈何的現實時才會借用的慰藉。因為……怎麼說,或許從小就被教育面對任何事情都要及時反應,當日事當日畢,總感覺以後就是明日複明日,緊接著就會萬事成蹉跎,所以總是急著對一些事情做出判斷,也不會去想自己是不是還能有反悔的餘地。”
對上田宜宜視線,他說:
“和你一樣,也是亞庇返程那天。那天你講去新疆遇到冰雹的經歷,那次過後,我想了很久,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還可以給自己留餘地。原來人生還可以反悔,原來當下可以不完美。原來即使真的做錯,也沒關系。”
他語速很慢,像是在討論一部電影,也許難懂的不是電影本身,而是觀影者的思考。
田宜宜聽完,沉默一陣,忽然抬手從隔壁桌上取了兩聽汽水。
拉環發出清脆聲響,氣泡上湧又消解。
“看來我們都學到很多。”遞給卞皎,她說:“所以愛講當下沒有錯,愛看以後也沒有錯。或者說,即使錯,既然錯,不如將錯就錯。算了,還是不要亂掰大道理,就敬將錯就錯。”
卞皎與她碰杯。
相視展笑,氣泡裂響:“敬將錯就錯——”
第二天送田宜宜上飛機去智利。
安檢入口前,卞皎與她相約明年的今天一定在新疆阿克蘇見,一起追一場冰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