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騫卻放下紙盒:“我已經不需要再回憶。”
他的話語十分決斷。
諮詢師沒有繼續說服,只將音:
“還是那句話,選擇權在您。”
當天下午,裴子騫回到慕尼黑。
在國內發展接近一個季度,他大約兩周就會飛公司總部一次,每次的行程四點一線,家、公司、馬場、餐廳。這一次跟進的幾個專案的進度都取得不錯成果,他與幾個專案負責人聊了會兒天,氣氛融洽,有人說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他笑了笑沒有接話。
第二天晚餐是和當地的兩位高層一起,一家三星法式餐廳,席間他飲了一杯意式馬提尼。
第三天還是這家餐廳,他隨意點了一瓶幹紅。
第四天依舊是這家餐廳,不過這次他獨自來,坐在靠窗對面的位置點了一份貝隆牡蠣卻沒有動一口,只飲掉一杯drc,結過賬後直接推門出去,靠在方才窗內正對的那棵樹下點燃一根煙。
一根煙盡又是一根。
抽到第四根時終於給司機打去電話。
翌日早七點,他到公司處理完最後一部分檔案,下樓上車時司機問他去馬場還是回家,這次回慕尼黑五天他還一次也沒去馬場騎馬。他則只降下車窗,詢問了一句自己能否吸煙,得到肯定回答後才講:“回家。”
回到家他洗了個澡上床。
這時時間不過才上午十一時,他住的這間頂層公寓可以看見遠處雪山,他卻拉上窗簾靠在床頭,整間房間只有一抹猩紅明滅的煙點。大約三次火機點燃的聲音後,發條轉動聲響起,接著樂聲響起。月亮河,上一次聽這首歌他還是十七歲。
床頭燈開啟——
一副藍色畫像靠在牆角。
在此刻,他對著那副畫勃起。
六天前從諮詢室去吸煙室後,裴子騫同助理打電話暫停交易。到達慕尼黑後助理電話再次打來講之前的買家願出一點五倍價格,他依舊拒絕交易。
在吸煙室的十分鐘裡他將那包黑色香煙抽了一根,至此一發不可收拾。
既然戒煙本不該再買煙,既然放下那就應該賣畫,但他沒有一件事情最終成功。
也許就像他的人生其實從出生那刻起就已經撥出第一口氣,一個人根本不可能無氣可嘆,也許也像他根本做不到遺忘,一切所謂的接受釋懷不過是清醒中沉淪,掙紮中橫跳至少不是半路死亡,痛苦中的人應該停止尋找一個平衡的良方,畢竟這世界上有許多病原本就是藥石無醫,他無法遺忘——
但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