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皎點頭說好。
其實他的冰箱裡本來也沒什麼飲料,不過有幾罐啤酒,中秋那段時間買的,冷藏了快一個多月,想來也確實不適合拿出來待客。
雖然是老式居民樓,但好在有供暖,菜上桌不至於很快冷掉。
這餐飯吃得很慢很慢,裴子騫並不怎麼餓,目光常從砂碗落到對方執筷的手上。
卞皎似乎真的餓到了,很可能一天都沒有怎麼進食,動作雖然不快,每一口都嚼得很細,但竟也這樣慢慢吃了兩碗飯下去。
裴子騫看在眼裡,心情是一種兩個極端的交接。
一方面他很擔心,鄭懷遠的去世似乎很突然,至少一個月前他做了解時對方的病情還沒有嚴重到這種地步,極度悲傷的人常常會做出未加思考的沖動舉動,卞皎今天下午的狀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清。
另一方面,他卻也鬆了口氣。至少卞皎還能吃得下去飯,本來就這麼瘦的一個人,如果還不能正常進食,那真有可能進醫院。
今晨在馬場撥通那通電話前,他其實根本沒有想好要說什麼,但只是不想再錯過。
最近三天的時間得知的訊息,比他過去五年內得知的都要多,這段關系中有太多的陰差陽錯,他早該像卞皎一樣勇敢,至少在五年前就該主動尋找一個機會坐下來好好聊聊。不是像上次一樣抓著一場無謂的對視自說自話,而是真的從頭到尾好好聊聊。
但今晚不是好時機。
聊聊首先要發出邀約,卞皎剛剛經歷一場離別,在這時強迫對方與自己回憶那段複雜的關系,這種行為實在算不上道德。
卞皎忽然停下動作。
他抬眼看向裴子騫,先看了一眼對方碗中只受了一層皮外傷的米飯,然後才看向對方的眼睛。
對方的解釋比他的話先出口:“下午在飛機上吃過,還沒有餓。”
卞皎點了下頭,幾秒之後,卻也放下筷子。
裴子騫見狀說:“你繼續就好。”他算不上一個合格的飯友,卻不想對方因為自己掃興,於是重新執起筷子。
剛剛拿穩,卻聽卞皎開口。
“你是從外地回來的?”
他顯然提取了上句話中的關鍵詞,飛機。
裴子騫嗯了一聲。沒待對方繼續提問,他說:“從海市。”
其實他理應如實回答從陽市飛回,即使卞皎真的要追問,他也有一萬種方案講自己在陽市做了什麼,但他還是下意識說了海市。更何況卞皎其實根本不想追問,甚至,就連想不想知道他從哪裡起飛都不一定。
裴子騫想這個謊真是撒得毫無意義。
“海市在辦大秀。”卞皎說。
“嗯。”